七月十五子夜,我蜷缩在出租屋的沙发上,盯着茶几上那双红绣鞋。鞋面是上好的苏绸,暗红色像凝固的血珠,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鞋底用黑丝线绣着生辰八字——甲戌年七月十五寅时三刻,正是我的生辰。
三天前收到这个匿名快递时,我还以为是哪个追求者的恶作剧。首到昨夜试穿后,整宿被鬼压床动弹不得。梦里总有个穿嫁衣的女人背对我梳头,铜镜里映出半张溃烂的脸。
手机突然震动,物业群里弹出消息:"3栋902独居老人今早被发现去世,警方初步排除他杀。"我浑身发冷——902就在我对门。监控显示昨晚十二点,有双红绣鞋从我家门缝钻出,在902门前徘徊了整整一刻钟。
我抓起手机翻查物流信息,寄件地址赫然写着"青石镇叶家村"。这个地名让我想起外婆临终前的呓语:"夏夏,要是看见绣金线的红鞋,千万要..."
窗外飘来烧纸钱的味道,我这才惊觉今天是中元节。鞋面上的并蒂莲突然渗出暗红液体,顺着茶几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串小小的血脚印,蜿蜒着朝卧室方向延伸。
衣柜门吱呀作响,那件叠放在最底层的真丝睡裙不知何时套在了我身上。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青白,脖颈处浮现暗紫色勒痕。双脚不受控制地走向红绣鞋,脚尖触到鞋口的瞬间,后颈传来刺骨的寒意。
"找到你了。"耳畔响起女人的轻笑,带着陈年棺木的腐朽气。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伸进鞋里。绣花针突然从鞋垫里刺出,扎进脚心的剧痛让我恢复了些许意识。
跌跌撞撞扑到玄关,防盗门上密密麻麻贴满黄符。符纸上的朱砂符文正在融化,顺着门板流成血泪般的痕迹。鞋柜上的镇宅铜钱突然崩裂,那双红绣鞋己经套上我的脚,正拖着我在木地板上滑行。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我拼命伸长胳膊按下免提,听筒里传来苍老的声音:"姑娘,你窗台上是不是有盆枯死的君子兰?"
我这才注意到窗台角落的盆栽,焦黄的叶片间缠着几缕黑发。老人继续说:"把花盆砸了,快!"瓷盆碎裂的瞬间,里面滚出个缠满头发的桃木小人,心口钉着三根棺材钉。
红绣鞋猛地抽搐,我趁机挣脱。电话里的老人喘着粗气:"明天午时之前,带着那双鞋来青石镇。记住,路上千万别..."
通话戛然而止。我瘫坐在地,发现木小人背后刻着我的生辰八字。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墙上的影子突然多出一个——有人正贴在我背后梳头。
青石镇在三百里外的山坳里。破旧中巴车颠簸了西个小时,终于在日暮时分抵达村口。老槐树下坐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头,脚边摆着香烛摊。见我走近,他浑浊的眼球突然瞪大:"你怎么穿着叶家小姐的婚鞋?"
顺着他的目光,我才发现红绣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脚上。老头哆嗦着收起摊位:"作孽啊,八十年了..."他指着老槐树根部,"这儿本来有块镇魂碑,破西旧时被砸了。"
树根虬结处隐约可见残破的碑文:"叶氏秋棠...冥婚...殁于甲戌..."正是鞋底绣着的生辰。晚风卷着纸灰掠过脚面,红绣鞋突然收紧,拽着我往村西头去。
废弃的义庄里停着口黑漆棺材,棺盖斜斜搭着,露出半截褪色的嫁衣。手机电筒照过去,嫁衣上的金线绣纹竟和红绣鞋一模一样。棺内没有尸骨,只有个缠着红绳的牌位,上面刻着"叶秋棠"。
"她本该是叶家最受宠的小姐。"不知何时出现的老道士用铜钱剑挑开牌位下的油纸包,里面是张泛黄的婚书,"十七岁那年被许配给王司令家的傻儿子冲喜,出嫁路上轿夫失足摔下山崖。"
油灯忽明忽暗,老道士的嗓音像生锈的齿轮:"送亲队伍全死了,只有新娘活不见人。七天后有人在崖底发现她时..."他忽然噤声,铜钱剑指向我身后。
嫁衣无风自动,红盖头下滴落黑血。我脚上的绣鞋开始渗血,地面浮现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老道士甩出符咒:"快把鞋脱了!她要把你留在冥婚的时辰里!"
符纸在半空自燃,棺材里伸出青紫的手抓住我脚踝。千钧一发之际,老头冲进来泼出半碗黑狗血。惨叫声中,嫁衣化为飞灰,红绣鞋"啪嗒"掉在地上。
"还没完。"老道士割破手指在鞋面画符,"她的尸身当年被镇在五雷池,前些天暴雨冲垮了阵法。"他抬头看我,"你外婆是不是叫周玉兰?八十年前,正是她母亲当的送亲喜娘。
"后山竹林里藏着个天然溶洞,阴冷的水汽中混着腐臭味。手电光照亮洞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