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贞急切道:“真人,眼下危急存亡之时,还请您速速施法,力挽狂澜,匡扶社稷。”
梁烁亦然开口:“陛下对真人素来信重,颇为礼遇,万望真人不吝相救。”
衍一真人暗叹一声,人间征战杀伐,岂能肆意插手。
此前他多番动用至宝干涉,己是因果累累,劫数深重,倘若一再沉陷,来日大凉覆灭,他必然形神俱灭,绝无幸免。
然而,这危急之时,怎容他踌躇不定。
梁烁厉声喝道:“真人,莫非忘了陛下隆恩,封你为护国法师?”
“陛下一旦有难,大凉倾颓,真人能否置身事外,毫发无伤?”
衍一真人陡然一惊,如梦方醒,不觉叹道:“梁侍郎不必多言,贫道受陛下大恩,自当倾力报答。”
他盘膝而坐,运转玄功,一道道清气弥漫,将房舍隐匿。
任凭七千禁军如何寻觅,亦然不见踪影:“妖法!”
梁烁沉声道:“此不过权宜之计,若要保大凉社稷,须得护持陛下,抵达张掖,召集兵马救驾。”
衍一真人摇头道:“法术神通并非万能,人间征战之时,煞气弥漫,冲散法力清气,贫道难以全力施展。”
曹贞哆嗦道:“这该如何是好?”
衍一真人叹息一声:“为今之计,贫道便豁出这条性命,将一身修为,附于玉如意,尽数托付陛下,希冀大凉天命未衰,底蕴不失,可否极泰来。”
梁烁不解:“真人此言何意?”
“贫道欲激发国运,召大凉忠臣良将,前来擎天保驾。”衍一真人郑重道。
“真人高义!”曹贞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迭声道,“还请真人速速施法。”
梁烁正要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纵然他满腹经纶,也无计可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道法身上。
心中却不无忧虑:“大凉国运,岂可随意激发?”
衍一真人亦然忧心,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即运转功法,催动玉如意,冥冥之中,点点金光闪烁,飞往西方。
“但愿天命眷顾,有贤才猛将前来相助,逃脱此劫。”
馆驿外,数百亲卫护持张伯玉且战且退。
阴见素焦急道:“殿下,我等寡不敌众,迟早有殒身之祸,何去何从,还请当机立断。”
“这……”张伯玉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段治玄咬牙道:“不如暂离陛下,奔赴删丹,请城中县令出兵来救。”
张伯玉目光一亮,忙不迭地道:“就依段将军所言。”
百余骑翻身上马,扬鞭飞奔。
还未奔出十里,却见一支兵马疾驰而来,掀起滚滚烟尘。
张伯玉宛如惊弓之鸟:“这是何方兵马?”
段治玄定眼一观,蓦然开怀大笑:“援兵己至,殿下无忧。”
张伯玉将信将疑,忽见兵马突至,为首者滚鞍下马,叩拜道:“微臣删丹县令——安修贵,拜见太子殿下。”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张伯玉大喜过望,当即下马扶起:“快快请起。”
只见其人高鼻深目,身材瘦削,头戴白色毡帽,穿一身圆领胡服,下着小口裤,脚踏长靴。
却是一个粟特族人,听闻张雍巡狩甘州,特率五千兵卒,前来接应。
叙礼毕,张伯玉当即领军回返,镇压禁军叛乱,救出张雍。
张雍己然醒转,听闻变故,不由老泪纵横。
众人劫后余生,亦又惊又喜。
半晌之后,张雍沉声道:“取回三郎尸身,好生安葬。”
“禁军兵卒,虽然哗变,朕亦有过失,便既往不咎,万望诸位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残余文武尽皆拱手:“陛下大恩,臣等誓死以报。”
张雍转向一侧,温声道:“安修贵,你救驾有功,传朕旨意,晋为户部尚书,赐金鱼袋。”
安修贵大喜:“谢陛下。”
张雍又将金银财帛,赏赐于将士,以酬救驾之功。
稍作休憩,即刻来至删丹,驻留三日,便启程去往张掖。
却不防途中,忽见一支突厥兵马来袭,众人尽皆惊悚,慌乱不己。
衍一真人施法观望,笑道:“陛下勿忧。”
“此突厥兵马并无敌意,反而前来保驾。”
众人听闻,只觉难以置信。
片刻之后,突厥兵马来至,为首一将身穿甲胄,翻身下马,拜道:“末将哥舒浩,拜见大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