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徐亦鹤电话的那会儿，沈常郁还在改画稿。

卡通人物画，两幅图他花了两个星期才完成，色也上好了，正在做最后的细化，给猫耳朵和小狗耳朵增加毛流感。

房间内空调开着，门半掩，一小块儿光亮打在漆黑的客厅，成了静谧中的唯一生机。

“章鱼，八中门口，你来一下。”

徐亦鹤头一回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他说话，是以沈常郁并没有多问缘由，回了句“好”就拎着手机出了门。

周五的晚上，人潮熙攘，蝉鸣不绝。

沈常郁一点点远离繁华的商业街，在街道上跑起来，校服衣摆灌进的风在这一刻拥有独一无二的名字——青春。

他的青春是什么样呢？

孤独，安静，平淡，乏味而无趣。

以前的沈常郁这样认为。

——

“真不是我们故意孤立他啊，其实是他孤立了我们全班。”

“刚开学那会儿班里还有男女混坐的，老师安排了沈常郁跟我们班班花做同桌，人女生每次找他问题他都爱搭不理的，特别装反正，对其他同学的态度也跟谁欠了他钱似的，这谁还愿意搭理他。”

圆眼镜蹲在地上解释，话音刚落就被贺宸周瞪了一眼，“说实话！”

“沈常郁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啊，你再给我歪曲事实试试呢？”

“不是，我真没……”

周度紧拧着眉头。他今天也是真倒霉，英语考试答题卡没涂完就算了，那么多人说闲话，孤立也不是他一个人做的，怎么就逮着他折磨呢。

这三个人看着一个比一个不好糊弄，他眼神有些幽怨地在祁晞佑脸上扫过，“真说了你们不许出卖我啊，之前班里那个体育特长生我也惹不起。”

“说。”祁晞佑有些嫌弃地皱了下眉。

“刚刚那段话，前几句是真的，老师真让班花跟沈常郁做同桌了。沈常郁不是成绩好嘛，年级第一长得也不错，我们班班花就看上他了，还是明恋，一点没藏着掖着大家都知道。”

“但沈常郁不喜欢她，所以第一次月考结束没几天就找老师要求换了座位，我们班班花当时晚自习在班里哭得老伤心了，那个体育特长生人缘不错，在那天之后就带头开始针对沈常郁，类似于在他进班时在门口堵着不让他进，故意碰掉他的水杯书本之类的……”

眼看着面前三个人脸色越来越差，周度缩了缩脖子，弱弱开口，“刚刚说好了的，我回答了你们的问题，就不搞我。”

没人回他，周度吞吞口水，继续道，“后来吧，那个体育特长生就跟我们班班花在一起了。其实要我说，这事儿真正要怪的应该是班花，红颜祸水，首接害得沈常郁被针对。”

两边都惹不起，还不如把责任推到女的身上，他们总不能去找她麻烦。

祁晞佑轻笑了声，视线落到他脸上，唇角笑意嘲弄，眸中嫌恶不加遮掩，“能别这么不要脸吗？”

“就是啊，把问题推人家女孩子身上算什么，你们班同学都像你这么厚颜无耻吗？”贺宸周义愤填膺地帮腔，“真是够畜生的。”

“我看他还是有点欠揍，”徐亦鹤手指又搭上袖口，“必须得好好收拾收拾。”

“操，不是说好不搞我吗，这在学校门口呢小心我们学校保安过来打你啊……”周度手撑着地面身子往后躲，视角一错开看到一步步朝这边走近的沈常郁，瞳孔地震。

“不是，”他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最中间的贺宸周，“说话不算话是吧，把他叫过来干嘛，拿我们出气？”

话还没说完他人就要转身跑，被徐亦鹤拉住衣领，“别想跑啊，你们愿意挨打我们家章鱼还懒得动手呢。”

“叫他来是让你们向他道歉，听见没？”

只是道歉的话倒没什么问题，周度挣扎两下，发现有点困难，就不动弹了，“真的？”

“真的。”徐亦鹤白他一眼，回头把沈常郁叫来，“章鱼，你来。”

左右两边站着的祁晞佑和贺宸周表情都不算好看，沈常郁内心推测出了七七八八的结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缓步走到徐亦鹤身边。

他没开口，但心里泛起涟漪，这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想起来了，之前在倒垃圾遇到明灼的那个晚上，在她开口帮自己说话的时候，他也是现在这么个感受。

原来是被在乎的感受。

“道歉，诚恳点啊。”

徐亦鹤手上用了点儿力，周度躲闪着对面看过来的视线，心一横，开口。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