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玻璃窗上爬满了蜿蜒的水痕，像无数透明的蛇在窗面上游走。窗外的世界被雨水模糊了边界，远处的教学楼只剩下朦胧的轮廓，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水彩画。

周子汶第三次回头时，正巧看见明灼咬着笔帽皱眉验算，发梢在窗边透进的灰光里泛着毛茸茸的金边。

放学铃响后，教室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有抱怨天气和暑假作业的，也有嚷嚷着找人蹭伞的，还有小部分同学己经计划起了暑假生活，大喊着回到家就要大睡特睡。

贺宸周收拾好书包回头，“灼姐，今晚怎么着，你带伞了没，要不我伞给你用？”

他待会儿要去参加球赛训练，沈常郁呢又被学生会的人叫走了，今晚明灼只能自己一个人先走。

“不用不用，你去你的，我待会儿去办公室找班班问问有没有多的伞就行。”

明灼抬头朝他笑了笑，把话说完又把头低下去了，继续做没做完的数学题。

窗外的法国梧桐在风中摇曳，宽大的叶片被雨水洗得发亮，时而承受不住雨滴的重量，轻轻一颤，将积蓄的雨水全部倾泻而下。

“行，”贺宸周把伞塞进书包，拉好拉链后把书包单肩背上，“那我先走了啊，你也早点回家。”

“今儿不是放假嘛，校门七点就要关，你记得别留太晚。”

他提醒道，边把椅子推进去往外走。

“知道了，我最多再等五分钟，刚好等楼梯口没那么多人了再走。”

几分钟过去，教室里零零星星只剩下几个值日生。

明灼把按动笔收好，合上草稿纸，整理好书包和桌面后从位置上站起来，准备去办公室找老师借伞。

她一抬眼便发现周子汶还站在讲台边慢吞吞擦黑板，不过也没多想，首到少年回了头。

“你去借伞吗？”

“嗯。”明灼应声，步子没停。

“这里有多的，要不用这把吧。”他再次开口，并且递出了手里的黑色折叠伞。

“不用了……”拒绝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有人轻拍了拍明灼的肩膀。

“我带了伞，咱们一起走吧。”蒋茹楠专注地看着她，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什么。

“好啊。”明灼欣然应下，拎起书包，首接挽着她出了教室。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周子汶黑眸中划过丝失落，悻悻收回手。

校园里的路灯提前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穿透雨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晕。光线经过雨水的折射，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光柱，仿佛整个校园都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流动的琥珀中。

两人挤在伞下时，蒋茹楠的伞柄微微发烫。

“你刚才拒绝的样子，”她突然笑，“让我想到你怼体委那次。”

“有吗？”明灼避开一个水洼，小白鞋微微染上点泥水。

“有啊，”蒋茹楠摩挲伞骨，“不过……有点不一样。”

他看你的眼神，和体委不一样。

“对了小蒋，你家住哪儿啊，咱们是不是不太顺路？”明灼忽然想到。

“其实还好，大家都住在学校附近，我先送你回家，再自己回去，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蒋茹楠微弯着眼，清温的嗓音混进雨声里，“而且，你之前帮过我好几次，我都没帮你做过什么，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举手之劳嘛，我应该做的。”话是这么说，明灼内心还是挺为自己骄傲的，“不过雨这么大，你先送我回家再自己回去的话，裤脚肯定都要湿了，书包也得淋到。”

她有点担心。

“没关系啊，”蒋茹楠撑着伞，轻轻摇了摇头，沉默几秒后抿了抿唇开口，“灼灼，你有没有觉得，周子汶他喜欢你啊？”

不知不觉快走到校门口，远处的篮球场上，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偶尔被雨滴打破平静，荡起一圈圈涟漪。篮球架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铁质的框架上挂满了水珠，不时滴落。

“是嘛？”明灼反应有点淡，漫不经心道，“可能吧，不过这问题也不重要，我有男朋友。”

“啊？”蒋茹楠步子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难掩惊讶，“你有男朋友吗……”

实在很难想象，她这样的好学生居然也会早恋。

“嗯。”明灼弯起眼，刚打算跟她简单介绍一下祁多多，就在校门口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是吧？”有点惊喜哎。

“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走啦，”明灼停下脚步，眼尾弯起的弧度漂亮甜媚，“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