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上海财政厅办公室的偏厅内,静谧得能听见钟表指针走动的声响。
明楼身着笔挺西装,立在窗前凝望远方。
往日繁华似锦的大上海,因宵禁的缘故,此刻仅有零星灯火在夜幕中闪烁,宛如坠入墨色大海的星火,倔强地与沉沉夜色做着对抗。
不多时,阿城推门而入,他手中托盘上的烧麦蒸腾着袅袅热气。
“大哥,你要的烧麦来了。”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缓缓的走近,仿佛是怕脚步太重吓到手里的烧麦一般。
明楼闻声转身,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真是好久没吃上一口上海滩的烧麦了。
说起来,上次吃烧麦还是在 1937 年,那年的大上海灯红酒绿,夜半时分依旧灯火辉煌。”
话语间,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采用修长的手指执起筷子,他轻轻的夹起烧麦,在唇边小心翼翼地吹着。
阿城听了,亦是感慨万千。
时光飞逝,转眼间 1940 年的新年将至。
他不禁开口:“是啊,这都快过年了还在宵禁,也不知道今年的年能有个什么滋味儿。”
“快了。”
明楼咽下口中的烧麦,目光中透着坚定,“日本人也就只能折腾这一回了,这次要是梁少春那边打得好,兴许明天这宵禁就解除了。”
阿城闻言,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大哥,你就这么相信他能行?”
明楼轻笑一声,眼神深邃:“不是我相信他能行,而是只有他打赢了,我们才有机会生存下去。”
说罢,他再次夹起烧麦,小口咀嚼起来。
阿城被明楼的言辞吓了一跳,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用着诧异的语气问道:“大哥,有这么严重么。”
此时,戴老板和郑主任、毛大秘几人也在聊这个话题。
重庆军统局戴老板的密室里,三个男人正在冒烟。
良久,郑主任打破沉默:“老板,要不您去休息吧,我们在这儿等着就行。”
戴老板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轻轻摇了摇头:“要是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战报,我怎么能睡得心安。”
毛大秘见状,连忙出言安慰:“老板,局势不见得有这么紧张,您还是休息休息吧。”
戴老板却再次摇头,神情凝重的解释道:
“是你们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如果小日本的恐吓计划成功了,我们即将面对的可不单单是国际上的沉默,很有可能会变成第二次八国联军进京的场面啊。
你们啊,还是不了解那些白人,他们都是见风使舵的行家,他们就如同盘旋在天空的秃鹫,看到了腐肉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下来。
一旦他们确定我们必败,绝对会立刻调转立场过来分一杯羹啊。”
他长叹一口气,眼中满是忧虑,“也不知上海那边到底如何了,我这心呐,一首悬在嗓子眼儿。”
而此时的上海特高科,终于迎来了他真正的主人。
土肥圆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军装,郑重其事的坐在了主位。
南田洋子和南造云子分别站在他的左右。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面容黝黑的汉子,这汉子看上去就跟刚从泥地里捞出来似得,全身漆黑,在昏黄的灯光下都不反光的。
“加藤君,帝国未来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说着,他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那人,嘴上不停:”我把我在东北最精锐的部下全都给了你,你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说着他站起身,双手背负:“我希望明天早上,属于我们的“旭日”在这里升起,然后照亮整个世界。”
那人后脚跟猛的一磕,大声回应道:“哈衣。”
随后他转身就走,出了特高科的大门后,有十几个和他装扮差不多的人陆陆续续的跟上,随后便是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同济医院此时正被浓稠如墨的夜色彻底包裹,唯有门卫室与门岗处的昏黄灯光,昏黄色的灯光如同坠入深海的萤火,在无边黑暗中徒劳地挣扎,散发出几缕微弱的光芒。
梁少春斜倚在二楼值班室的行军床上,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的南部式手枪。
冰冷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那股沁人的凉意顺着血脉蔓延,竟让他生出一种奇异的心安,仿佛这把枪是黑暗中唯一可信赖的伙伴。
一旁的吴志国鼾声如雷,声浪一阵高过一阵,震得周遭空气都微微发颤,就好似随时能冲破屋顶,与外面的夜色一较高下。
医院大门口,西名特务身姿笔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