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不信,拿了些苓种回去试,来年果然收的川芎又圆又胖。
第三回 山川有别 双芎分品性
霜降采收时,秦山翁的田里分出了两样川芎。
从高山苓种育出的,根块圆如拳,皮褐里泛着紫,断面的油点密得像星子,辛香里带着股清冽,山翁叫它“山川芎”。“这种芎,得的是高山的金气,”他给原娃比划,“能钻透风寒,治头痛、风湿最灵,就像山里的风,劲足。”
还有些是用平原自繁的籽种的,根块扁些,皮色偏黄,辛香里带着股甜润,山翁叫它“坝川芎”。“这种芎,得的是平原的土气,”他捏起一块,“性子温和,治脾胃瘀滞、妇女调经最好,像平原的水,绵。”
原娃拿着两样芎去镇上的药铺,掌柜的李大夫一眼就分清了。“山川芎配羌活,治山顶风雪吹的头痛;坝川芎配当归,治田里劳作累的腹痛,”李大夫边称药边说,“前阵子张猎户在龙门山冻着了,用山川芎配麻黄,三剂就好了;后村王婶月事不调,用坝川芎炖鸡,喝了半月就顺了。”
有个从重庆来的药商,想把山川芎和坝川芎混着买,山翁不依:“俩芎像俩娃,一个野一个乖,各有各的用处,混了就乱了性。”药商没办法,只好分开买,回去后果然发现:山川芎在山城治风寒头痛,坝川芎在水城治湿阻腹胀,销量都比混着卖时好。
山翁把两种芎的特性写在竹牌上,插在田头:“山川芎,辛烈,主散;坝川芎,辛温,主和。”原娃看着竹牌,忽然明白:爷爷让芎去高山“炼”,不是瞎折腾,是懂它的性子——有的芎天生要当“闯将”,有的要当“稳士”,得给它们找对地方。
第四回 苓种传习 农谚藏真诀
蜀地的药农,早把“苓种繁育”的法子编成了农谚,一辈辈传。
“清明撒籽冷雾坡,处暑掰苓下平原”——说的是时节。秦山翁总在清明前三天撒籽,说“前三后四,雾最足”;处暑后五天掰苓,说“过了处暑,苓子攒够了劲”。有年原娃贪睡,晚了两天撒籽,那年的苓苗就长得弱,山翁叹道:“农时如天命,差一天,差千里。”
“高山选背阴,平原选向阳”——说的是地块。高山背阴处的雾能驻到晌午,苓种醒得匀;平原向阳处的土晒得透,芎根长得实。王老五试过在高山阳坡撒籽,苓苗长得倒快,根却脆,一碰就断;在平原背阴处栽苓,根总发潮,辛香里带着霉味,这才信了农谚的妙。
“三培土,两浇水,一薅草”——说的是管理。山翁给芎田培土,第一次在秋分(“促根长”),第二次在霜降前(“防霜冻”),第三次在小雪(“保墒温”);浇水只在栽后和抽苔时(“多浇则烂根”);薅草要趁露水没干(“草沾露,易拔净,不伤芎根”)。这些法子,原娃记不住,山翁就教他唱:“培土像给娃穿衣,一层冷一层暖;浇水像给娃喂饭,一顿饥一顿饱;薅草像给娃梳头,一梳顺一梳净。”
有个云游的老道士,见秦家用这法子种芎,赞道:“这哪是种药,是参透了阴阳!高山为阴,育苓之精;平原为阳,长芎之形。阴生阳长,故芎能通阴阳、和气血。”山翁听不懂“阴阳”,只说:“咱不懂大道理,只知道跟着老法子走,芎就长得好,治病就灵。”
年底,药农们聚在“芎王庙”祭拜,供桌上摆着山川芎和坝川芎,旁边放着从高山采的苓种。老人们念着农谚,年轻人们学着辨认芎的好坏,烟雾缭绕中,原娃仿佛看见:这些农谚、这些苓种、这些川芎,早把蜀地的山与原、冷与暖、散与和,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网住了药农的日子,也网住了芎的魂。
第五回 简牍遗踪 双境初显影
乾隆年间,灌县的老秀才李墨生,在整理家传的《蜀地农桑考》时,发现了几页泛黄的纸,上面用隶书抄着汉代的《六十病方》残文。其中一页写着:“……山芎,辛,治风;原芎,温,治湿……”
李墨生把这页纸拿给秦山翁看,山翁指着“山芎”“原芎”说:“这不就是咱的山川芎、坝川芎吗?”李墨生恍然大悟:原来早在汉代,蜀地就有了山芎与原芎的分别,只是那时还没“苓种繁育”的说法,却已懂得根据生长环境区分药性。
他又在《蜀地农桑考》里找到一句:“蜀人种芎,春移山,秋移原,岁岁相续。”这说明至少在明代,“高山育种、平原栽培”的雏形就有了,只是方法不如清代精细。李墨生把这些发现告诉秦山翁:“您老的法子,不是凭空想的,是从老祖宗那儿传下来的,连汉代的医简都记着呢!”
山翁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