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那是铭刻在血脉深处的恐惧,竟还混杂着诡异的虔诚。魔影骤然舒展,数百条猩红触须破空而出。那些蠕动的血管上密布着细密口器,如毒蟒缠缚住满堂众人。“啊——”凄厉的惨叫。转瞬间,血腥味弥漫。窗棂上精致的苏绣纹样,顷刻间被染红。然后响起,毛骨悚然的咀-嚼之声。一炷香后!空荡的后堂响起黏腻低语:“虽提前吞了诸葛、赵两家今日这些九大姓的精元,总算凑足了最后一份。”人影浑身骨骼收缩,又恢复成了一个人影,只是浑身赤裸。他推开染血的厅门走出,低声道。“当年先生你的尸解,总想求细水流长,可是那有这么多时间空耗。”人影喉间发出讥讽的嗤笑:“四十八位武道九境,三十四位阳神修士——且看这方天地,能否容得下我这饕餮之道!”苏府,门外!苏云带着一众仆人匆匆归来。今日祖父突然命他去清凉寺祈福,偏生两匹骏马半途暴毙,只得折返。刚踏进府门,少年就察觉异样,往日森严的守卫竟无一人值守。苏云快步走进,身后的三个贴身侍卫神色一凝。“云少爷,不对劲!”因为苏府已经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尸体。苏云眼睛睁大,被眼前一幕吓的坐在地上。“死了……都死了!”“不可能!”他不管不顾冲进苏府,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映出满地支离破碎的尸骸。三姨娘的藕荷色裙裾浸泡在血泊中,大伯的玉带扣嵌在碎裂的骨块里,姐姐最心爱的鎏金簪子,此刻正插在一团模糊的~之上……他仰天大喊,手中已经全是血迹。“怎么回事……苏家被灭门了!”“不对,爷爷了”他发疯一般冲进内院!侍卫们僵在原地,握刀的手不住颤抖。当朝宰辅坐镇的苏府竟遭灭门这个念头比满院尸骸更令人胆寒。一道叹息声响起。苏云抬起被血泪模糊的双眼,只见内堂阴影中走出一个肌肤白皙胜雪的少年。那身影分明陌生,可当少年开口时,熟悉的嗓音让苏云浑身剧震——“爷爷”少年逐渐走近!“云儿,在我的这么多子孙之中,唯有你有一颗赤心,待我全无算计,没有一点其他心思。”“本不想害你,本打算让你借着祈福之名远离汴京,从此任你富贵一辈子。”“可是,……哎,命运如此!”苏云还未反应过来,一张血盆大口之中伸出一很的带着粘液的血红舌头,盖在他的脸上。他再无知觉!“那就成-为我的一部分吧!”少年的肚子重新愈合,几位侍卫也是一般命丧黄泉!苏景想了想,他踱到府中的浴池边濯洗血迹,更衣时铜镜映出一张年轻的少年面孔。清秀出尘,带着几位清雅之气,不过一双眼眸却沧桑至极。苏景走出苏府,去了书院。一个俊雅的少年,视若无人的走到书院修身楼。一步一步登顶。五楼之上只有一人。谢鸿已经垂垂老矣,强撑着撑在书桌上。似乎早就等着他来,这才多了一丝气色。回光返照一般。苏景却没有去看他,而是打量这五楼的布局。“先生还在的时候,这五楼是他老人家修行的地方,也就一张书桌,一张床。”“到了现在,还是如此。”苏景看向谢鸿,“师兄,去找谢观了是吧”谢鸿已经没有力气,只是点了点头。苏景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值!”“以三师兄的修为,为何不争一个飞升之位,偏偏为他人作嫁衣。”谢鸿道,“你不懂的,你也不可能懂!”苏景看着谢鸿已经油尽灯枯。“你们这些历史上说的谪仙人,外乡人,生而知之者,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民间,谪仙人乃是被贬下凡间对的仙人之意。“我苏景觉得……什么狗屁的谪仙人,只是和汴京出生的宝瓶巷和长宁街一般。”“都是囚徒罢了!”宝瓶巷是陋巷,汴京的穷苦人居住,这位苏相就是出生在此,以弈棋为生。长宁街是九大姓盘踞,富贵之地。谢鸿被点破身份只是冷笑。苏景回过神来,问了一个问题。“师兄的本命是什么”谢鸿却没有回答。苏景也不恼,“那你的本命是什么”谢鸿笑了笑,“堂堂苏相竟然会问出如同小儿之语,不可笑吗我会吐露什么”“不过,我死之前,倒是可以可以告诉你,我的本命-不识青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