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默然点头,他的确有种傲气,觉得自己身为穿越者,凭自己的超前的知识储备,定能做出一番事业,而不是一直靠别人帮助。~微*趣^暁?税¨ .耕?薪*最^全′
林月颜看穿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夫君,你忘了老村长常挂嘴边的话么?”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钱财易还,人情债最是难偿。镇北侯对我们,何止是恩情?那是再造之恩!镇北侯对我们,对清河村,是实打实的再造之恩!无侯爷当初庇护,黑风寨那晚我们恐已遭难;无侯爷威名震慑,谢家未必痛快合作。”
她顿了顿,观察着陈锋的神色,见他眼神微动,知道听进去了,便继续分析,声音更低,语速更快:
“今日侯爷与夫人以‘家宴’相邀,这已不是普通的饯行,而是将我们真正视为亲近的子侄!我们若执意不去,在他们看来,或许不是清高自许,而是不识抬举,是不懂人情世故,甚至……是不知好歹!这会寒了他们的心!夫君,雪中送炭的情谊若被辜负,再想焐热,可就难了。”
陈锋心头一震。林月颜的话,像钥匙打开了他忽略的角落。他习惯了直来直往,却忽略了人情世故中“软实力”的重要。
林月颜见夫君沉默,知道他内心在挣扎,便趁热打铁,声音虽轻,却字字敲在陈锋心坎上:
“再者,夫君,你此去金陵,手握求贤令,看似一步登天,实则步步惊心!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柳越经营了数十年的龙潭虎穴!他一介布衣,能爬到丞相之位,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其势力早已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夫君你虽有惊世之才,但如今终究是白身,在京城无根无基,如同浮萍……”
“镇北侯,就是我们眼下唯一能倚仗的参天大树!他的威名,他的军功,他在朝中那些故旧袍泽,都是我们的护身符!今日赴宴,看似是应酬,实则是在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铭记叶家的恩情,我们愿意紧紧依靠叶家这棵大树!更是让侯爷和夫人亲眼看看我们的为人、我们的能力,让他们对我们更有信心!唯有如此,他们才会更放心,也才会更不遗余力地在京城为我们周旋、铺路!这顿饭,关乎夫君你未来在京城能走多远、走多稳!绝非可有可无!”
陈锋瞳孔微缩。!删_疤_看′书·旺, \首,发?他确实有些轻敌了,低估了政治斗争的复杂。
林月颜的分析,剥开了表面的温情,直指残酷的政治现实。他前世习惯了靠实力说话,却忽略了在这个权力场中,站队和靠山的重要性。
叶擎苍,确实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强大的政治资源。拒绝这次家宴,很可能被解读为疏远,甚至……是某种信号。
林月颜看着他眼中闪过的恍然和凝重,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语气放缓,带上了一丝柔软的真情:
“还有……夫君,”她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向往,“奴家……奴家也真的很想去拜见一下侯爷夫人。青鸾姐姐私下里跟奴家说过很多次,她娘亲是一位极其温和慈祥的长辈,年轻时也是名动江南的才女,琴棋书画皆通,尤其喜爱有才华的年轻人。”
“说起来,青鸾姐姐那身卓绝的武艺是得自侯爷的真传,而她那份欣赏才华、明辨是非的性情,却是深受其母的熏陶。能与这样一位睿智的长辈说说话,聆听她的教诲,于奴家而言,也是难得的福分。况且……”她微微停顿,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声音更轻了:“况且,夫君此去京城,定要闯出一番天地。奴家……奴家也想多学些大家闺秀的仪态规矩,免得日后随夫君出入一些场合,给夫君丢脸。侯爷夫人是最好的老师。”
林月颜的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如惊雷炸响在陈锋心头。前世的特种兵思维,让他习惯了直来直往,追求效率最大化,对人情世故、政治同盟这些“软实力”有着天然的轻视和本能的规避。
此刻,林月颜用最温柔却最犀利的语言,为他剖析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更点明了他思维上的盲区。
人情债……政治靠山……表态与站队……
这些字眼在他脑中激烈碰撞。他回想起穿越以来的一幕幕:叶青鸾的欣赏与信任,叶擎苍的提携与庇护,清河村的安宁与发展……哪一样离得开叶家的支持?
自己只想着靠才华和“求贤令”在京城硬闯,却忽略了背后大树的重要性!若真因自己一时“怕麻烦”的念头寒了叶家的心,失去了这最坚实的后盾,那在京城,无异于自断臂膀,寸步难行!
一股后怕的凉意瞬间从脊椎升起。′n.y\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