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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夷娴从未见过的地方。

阳光正好，泥地干爽，没有水坑，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树根和溃烂的木棚。

西周是一排排按照方向统一搭建的木屋，墙根没有霉斑，窗户打开，空气流通，连屋角都晒着粮食。

目光慢慢往下，落在道路两边的水渠上。

那不是东洲的那种乱石引流、靠符纸压水的堤术，而是真正一砖一瓦垒出来的人工渠道，封口、石盖、分叉口用铜片固定，水从上游来，沿着坡度均匀流淌，清澈得一眼见底。

水道中没有泥沙、没有腐叶，甚至还有个女奴站在转弯处，用铜钩打捞漂浮杂物。

更夸张的是这水是可以洗澡的。

她站在公共澡堂门口，看着里面泡在热水里的少女们咯咯笑着搓头发。

那些福缘女奴穿着统一的白色浴衣，细带收腰，脚踏木屐，分批入场。

门口排着队，每人手里都握着一块刻了编号的木牌和一小把铜币，个别人还攥着一张红白相间的票据。

人工计数台旁，一位姿态端庄、面容温和的女奴坐在垫上，一边敲算盘一边喊：

“洗头三瓢，洗澡五瓢，每瓢收 0.1 铜币。”

“女修每日补贴两瓢热水，泡芙班演练后可凭羞耻工时兑换补贴券。无券者可赊，记恩情债。”

“有暖券者，可优先入汤池。”

“本堂温度为西十五度整，今日火源由东灶提供，半小时一次循环加炭。”

夷娴站在外头，双手捧着那碗清澈得几乎透亮的水，脸上写满了困惑。

她鼻尖轻嗅，又试着抿了一口，眉头轻轻蹙起。

“这水怎么不臭？”

在东洲，无论是引泉井水还是堤底泥塘，哪怕用符纸清咒，三天后也总会变得发馊泛腥。

这里的水不仅没有臭味，甚至还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气和煤炭烧过后的温热感。/E`Z^小+说￠罔* ′首￠发~

抬眼望向那口黑瓦房后方的长烟囱，水，是热的；

气，是稳的；

地，是干的。

“你们这水，怎么能不发臭？”

女奴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砖砌高房。

“消毒水房，主上设计的。”

“水经过三道沉淀池、两道滤砂层，再引入煤加热消毒，还加明矾沉味。”

“主上说了，水是生命，热是尊严，不能靠天，也不能靠神，要靠我们自己。”

“所以想洗热水澡，就要有暖券。”

“铜币只是钱，暖券，才是热力。”

“热，是从煤炭到水温的产出，是有代价的，不能白给。”

夷娴怔了一下：“暖券？”

女奴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厚纸票，那纸被油封过，红字印着当季特发·福缘暖券，背后则是褐色小字：“一张兑换热水容量三瓢，或换汤池入场权。”

“这是冬季特别发行的福利票。”

“只有修行稳定、表现优良、有羞耻工时或家庭育儿任务完成者，才能领取。”

“主上说了暖券等于热力，热力等于生命。”

“没有暖券也不是不能洗，但那就得赊。”

“赊的东西不叫欠钱，叫欠恩。”

“欠恩，就要在来年劳役或修行中偿还，哪怕你只洗了一瓢水。”

夷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她从未想过，洗个澡，竟然可以系统化、配额化、制度化。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人们对此毫无怨言。

甚至在她面前，一个个女奴边脱外袍边笑着说：“今天羞耻工时涨了点，刚好够泡汤池！”

“你那边胳膊抬太高啦，别让评审扣动作分！”

“大家都一样？”

女奴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啦，不然要怎么分？主上说水不平等，那是比不穿衣服更耻辱的事儿。.秒*璋¨截￠晓\税?王! ?醉`芯-漳,截~庚/新·哙`”

夷娴眼神有点恍惚，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水坊，每天都烧？”

“嗯！三班倒，连夜烧。”

“就算下雨、打雷、地龙翻身也不停。主上说，水一断，人心就散。”

她顿了顿，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突然冒出一句：

“你别笑啊，主上还说过，老天爷让水往低处流，我要让干净的水往穷人碗里灌。”

“你说好不好笑？”

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