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张宇头顶滋滋作响，映得他眼下的青黑如同两团化不开的墨。/二^8,墈?书.惘￠ \追,最.歆￠章?踕?他歪着头盯着墙面剥落的漆皮，喉结上下滚动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哭腔的笑。金属手铐在铁椅上拖出刺耳声响，像是某种困兽临终前的哀鸣。

二十年前，我在城西职校读汽修专业。"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那时候我妈在'夜未央'酒吧当清洁工，每天凌晨三点踩着三轮车接我放学。她总说读书能改变命运，可命运..."张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丝滴落在斑驳的桌面，"命运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仿佛穿越回了某个血色黄昏。那时的张宇刚满二十岁，在酒吧驻唱的林薇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裙摆扫过他打工的收银台。¨狐/恋!蚊￠穴¨ ·耕_歆`最~哙~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台面："小弟弟，能帮姐姐存个包吗？"香水味混着烟草气息扑面而来，彻底搅乱了少年尘封的心防。

我给她买最新款的手机，把工资卡交给她，甚至卖掉了父亲留下的旧手表。"张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说想开店当老板，我就辞了工作陪她跑市场。整整八个月，我睡在仓库的折叠床上，看她穿着貂皮大衣和不同的男人进出酒店。"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癫狂的意味，"首到那天，我在她包里发现了孕检单——孩子的父亲是个五十岁的富商。"

林疏桐在单向玻璃后攥紧了拳头，解剖台上那些被精心切割的尸体，此刻与这个故事里的片段重叠。~小_说.C,M\S~ +已_发￠布*醉,歆+彰_結/张宇的声音开始颤抖："她说我是条听话的狗，说我这种穷光蛋根本不配碰她。"他猛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你们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回家，发现我妈倒在酒吧后巷。她为了给我凑钱，去求那个富商，结果..."

审讯室陷入死寂，只有张宇粗重的喘息声。萧凛注意到他后颈有道陈旧的疤痕，形状恰似月牙——与监控里那个神秘身影右眉梢的疤痕如出一辙。"从那以后，我每晚都会梦到林薇的脸。"张宇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切割的动作，"她的笑容、她的嘲讽，还有我妈头上的血..."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墙面，玻璃碎裂的声响惊得苏晴后退半步。"我开始收集她们的照片，在暗房里把硫酸泼在那些虚伪的笑容上。"张宇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平静，"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望向天花板，眼神中充满扭曲的虔诚，"当我第一次拿起手术刀，划开那个女人的皮肤时，我听见了神的低语。"

萧凛翻开泛黄的心理咨询记录，2018年7月15日的诊断书上写着：创伤后应激障碍，伴随严重的偏执型人格分裂。"所以你把每个受害者都当成了林薇？"他的声音低沉，"在南郊化工厂肢解周曼时，你故意把她的肋骨排列成荆棘王冠；在废弃机械厂切割莉莉，你用荧光剂在她皮肤上绘制北斗七星——这些病态的仪式，都是你对'审判'的偏执诠释。"

她们活该！"张宇突然暴起，铁椅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她们用美貌诱惑男人，用身体践踏灵魂！"他的眼神中闪过疯狂的光芒，"我要让整个城市都知道，不洁者必将受到惩罚！每次听到骨锯切开骨肉的声音，看到鲜血喷溅在墙壁上，我都觉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我都觉得我妈在天上看着，她终于能安息了。"

单向玻璃后的林疏桐摘下眼镜，擦拭镜片的手微微发抖。解剖台上那些被肢解的躯体，此刻在她眼前化作二十年前蜷缩在母亲怀里的少年。萧凛合上记录本，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声响："张宇，你所谓的'审判'，不过是懦弱者的遮羞布。真正的正义，绝不会建立在无辜者的鲜血之上。"

审讯室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闭，张宇的嘶吼声渐渐被隔绝。走廊的白炽灯下，萧凛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突然想起张宇房间里那本布满泪痕的《圣经》，扉页上用红笔反复写着："当审判日来临，不洁者必遭烈火焚烧。"这场由爱与恨编织的悲剧，终究要用法律的利剑，斩断那根扭曲的因果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