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了最后一段被浓雾笼罩的石阶,眼前豁然开朗。
山顶平坦开阔,终年被轻柔的云雾缭绕,如同置身云端仙境。白茫茫的雾气中,一座小院的轮廓若隐若现。
院墙是朴素的灰砖砌成,爬满了生机勃勃的青藤,藤蔓间点缀着星星点点不知名的小白花,风一过,便如细雪般轻轻摇曳。
院门虚掩着,仿佛主人只是短暂离开。
白枫伸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小院内的时间仿佛被骤然唤醒。
青石板上光影斑驳,爬墙的藤蔓与小白花在微风中轻轻颔首,像是在欢迎久别的主人,又似在无声诉说流年。
晓尧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被门廊下那把蓬松的藤制吊椅攫住了。
那柔软的白色椅垫,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熨帖的熟悉感。
他不自觉地松开了白枫的手,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步走过去,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小心翼翼地抚上那蓬松的白色绒毛。
指腹的触感温暖而奇异,带着阳光晒过的蓬松感,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呼应。
“白枫”
晓尧的声音很轻,带着迷茫的依赖感回头看向白枫。
“这个摸起来好熟悉像像”
他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着词汇,却依旧无法准确形容那种奇异的归属感。
白枫的心猛地一缩,看着晓尧眼眸中满满溢出的痛苦和茫然,一股混杂着酸楚的热流瞬间淹没了他的胸腔。
白枫当然知道这是什么——那是他自己,或者说他的前世,用自身脱落的、最柔软细密的尾尖绒毛精心编织而成的。
听胡九说那是他自己亲手收集,一针一线做成的,只为让他的小狐狸在任何时候都能蜷缩在最舒适的、带着自己气息的窝里。
“喜欢吗?”
白枫走上前,从背后轻轻环住晓尧的腰,下巴搁在他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
“喜欢就坐上去试试。”
白枫微微垂眸,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椅垫的来历,知道这小院每一处角落的故事,但属于“他”自己的、具体的、带着温度和心跳的记忆,却像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毛玻璃,怎么也无法回忆起分毫。
只有那份对晓尧深入骨髓的爱与守护的本能,清晰得如同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