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小路,绕道沿着海岸线走就是为了避开鞑子。可这一路上已经遇上大大小小十来波鞑子的散兵游勇,石梁山也觉怪怪的,“曹排长,这不对呀。按说鞑子入关劫掠时刻有仇恨的眼睛盯着的,换做我外出打秋风,肯定扎人堆里不敢落单。鞑子如何三五成群地到处跑哩。这倒好,鞑子像主人家,搞得咱像个贼一样东躲西藏。”
曹排长不屑道:“惯得呗!你看关内这些不成器的官军,我们路上已经三天了,你可曾见到一个官军。”
那个东江兵亦不屑道:“咱也别背后编排人家,咱们像个耗子似的见鞑子就躲,不也跟人家一样么。”
这位爷三天里牢骚不断,石梁山烦透了他。“行,我现在允许你截杀鞑子,不过你跑远点,跑出十里地去,别连累到大伙儿,你爱咋地咋地。”
“那不行。”
“为何又不行哩?”
“我杀得了一个两个,碰上三五个鞑子,我小命可就没了。”
“哦,如此。”石梁山拍拍这位爷的脑袋,“往后你可以闭嘴了吧?”
今天是出门第19天,返程的第5天。
如耗子夜行,一有风吹草动便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威风扫地样子难看,却十分安全。那位东江狠人也被怼得吃瘪,再无口出狂言,如此一路太平无事。
时值午时太阳当头,已是人困马乏。前头有个茶棚子,走近一看,里头面饼点心、瓜子茶叶一应俱全。看那些吃食还都算新鲜。翻开木柜台的抽屉,里头还有几十文铜板。算起来定是这茶摊老板木知木觉不晓得鞑子入关,等兵祸来临,着急跑路不及收摊。
不顺掉老板留下的钱就算付过钱了,一行人生火烧水不亦乐乎。横人不混,提醒同伴们谨慎行事,要提防江湖草莽在水里下药。石梁山笑此人该谨慎时大冒险,该放开时又瞎琢磨,“你不要吃不要喝,我等死了你好替咱收尸。”
一行人吃饱喝足各自找桌椅休息,一会儿便有呼呼入睡的。赶路半天,在马背上颠得骨头架子快要散裂的石梁山是腰酸背痛,坐着尾巴骨疼,躺下腰腿疼。是人都有软肋,兵王最大的软肋是骑术不精,见了马,他天生犯怵。他骑马如妇人骑木驴,绝对的酷刑。
人家呼呼入睡,石梁山奄奄一息。
有七嘴八舌大呼小叫:“快看快看,这里有官军。”--“是八爷,有八爷在此,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一群老百姓见到了兵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感谢百姓的爱戴和信任!石梁山打起精神问:“跑那么狼狈,是有鞑子追兵吗?”
鞑子在身后二三里远。至于是否是骑兵,究竟有多少人,老百姓们各说各的表述不一。有看起来老成持重的汉子说有三五十骑兵,有看起来精神矍铄腿脚利索的老头儿说有二三十步兵,有看起来精明能干的丫头少女说有五六个或七八个青面獠牙的鬼怪,而小孩们则告诉说亲眼看见的只有三个鞑子步军。兵种及人数跨度之大,让石梁山相信这伙人是用想象来计数,而非数学。
二三里地远,骑马转瞬就到,岂能容你们在此胡说八道啊!石梁山指着前头远处的矮山,“别傻乎乎瞎跑,拐个弯躲山里头去。”
逃难的百十口男女说啥也不跑了,实在跑不动了,就指着八爷和官军们给他们挡刀子。
京畿的老百姓真他娘的不可爱!你们心里这么想就算了,居然还有脸说出来,说就说吧,还他娘的脸不红心不跳,一副你们当兵的本该如此。怎么着?官军就该为尔等刁民挡刀子吗!?
对官军来讲可没有军民鱼水情一说,东江横人向百姓们挑大拇哥:“蒜泥们狠。不过爷告诉你们,爷刚歇脚歇好,边上还有马,跑起来比你们可快。”转脸问石梁山:“要不,我们也躲躲?”
这时,只听曹坚曹排长一声吼:“躲个屁!”
东江横人指着老百姓反问曹坚:“为这些鸟人?”
这些鸟人、刁民不值得出手搭救,死不足惜。小孩子们都说了只有三个鞑子,这些鸟人里青壮足足七八十个,手里还握着棍棒镰刀呢。况且这里头一半人姓呼延、仆固,都特么当年匈奴人后裔。当年他们的祖宗和汉人打得有来有回,这子孙后代却这般的怂样!叫人又气又好笑。
曹坚和东江兵们对逃难之人唯怒其不争,绝无哀其不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