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曹坚,一手再挽住覃叔才,三人手挽手缓缓走向鞑子,看着敌人惊愕的脸,顶着敌人闪烁寒光的刀刃和箭头,唱着歌子缓缓走向鞑子。
覃叔才问曹坚道:“你胸口堵得慌,是感情丰富为词曲所动?是不会唱歌觉得丢脸?”
“我说你掌柜子出身如何这般不会说话。比不得你土家能歌善舞的,我汉家儿郎不擅唱曲儿丢个什么脸了。咱确系感情丰富,感情丰富!人之将死还不准我自己为自己挤几滴眼泪噻!”
“唉---”覃叔才一息长叹,“我要会说话,能把曹大少给得罪喽啊!”
三人高举双手向鞑子跪下求饶。
鞑子领头的觉方才小曲儿甚是动听入耳,“乌群,你,乌群!”
说的什么鸟语,听不懂。鞑子急了,“乌群!”
是这家伙记性超群,或是《我的祖国》太能打动人心,这鞑子听过半段竟能哼出调子来,完了继续:“乌群,乌群。”
明白了,鞑子让咱们给他们唱堂会,那就继续唱呗。石梁山公鸭叫一般低沉浑厚,覃叔才歌剧魅影一般高亢嘹亮,两种风格交织组合一起: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都宽畅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
这是英雄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曹坚仍旧哽咽着,为不舍得辞别这美好的人世间哽咽着,光动嘴不出声。歌声中,他又看到了烙印在脑子里的那一幕,因为,当穿上这身军装,接过沉甸甸的钢枪誓言保卫祖国的万里江山,这一刻注定成为每一个梁山军士兵永世不忘的记忆:
“曹坚!”
“到--!”
“现授予你1616式步枪一支,要求你要像爱护生命一样爱护武器装备,是否清楚?”
“是--!1616式步枪一支。我宣誓,接过这把钢枪,我要像爱护生命一样爱护武器装备。清楚!”
“你接过这支枪,就意味着接过了祖国和人民赋予的庄严而神圣的使命,誓死保护祖国。你要苦练杀敌本领,争做一名合格军人,是否清楚?”
“报告!清楚!”
兑现当年的诺言吧,勇敢战斗不畏牺牲吧。
趁着鞑子们专注于听歌防备松懈时,趁着鞑子们在诧异为何唱个小曲儿要挥泪不止时,曹坚向左右两位战友使个眼色,三人猛然欺身上前夺下敌人的兵刃。
哈哈!沧海一声笑,挥刀杀敌我自俏。
三人各自施展兵器与敌展开厮杀。
鞑子首领摊开双臂制止住部下的蠢蠢欲动。
右手断臂处喷着血的覃叔才无视自己血溅三尺,用完好的左臂勾住石梁山的腋窝往悬崖处拉。
曹坚用断刀撑地当拐杖,拖着断腿一步一挪走向人生的终点,不能笑更不能说话,嘴巴一动便有咕噜噜的血泡血沫子喷出来,曹坚却不管不顾大笑不止,颇有得意之色。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板凳功荒废了,拼刀子却又无师自通。方才以一敌二,杀敌一个伤敌一个,成绩斐然,大大超出预估。而你兵王方才的表现可就不够看了,没能伤到鞑子半根毫毛,自己却被打了个一滩烂泥。
“宁粉身碎骨,也不能叫咱的尸首落在鞑子手里。只可惜了你兵王,跟那李如松、熊廷弼似的都阴沟里翻了船。”
不能笑更不能说话,嘴巴一动便有咕噜噜的血泡血沫子喷出来,石梁山仍咧嘴笑起来,用了很大力气费了好大工夫才把话完整说出来:“你这破嘴怪不得升不了军官哩。”
“曹排长,我没力气了,劳驾搭把手。”
有了曹坚的帮忙,覃叔才终于将石梁山拖到了崖壁口,探头看了看身后的悬崖,给自己即将的英勇就义找出个圆满的借口来,“死了就死了,也没啥。老子留了仨儿子,覃家有后。”
曹坚把一嘴的血沫吐掉,再吸了口鼻涕,露出妒忌之色,“老子以前赌钱出老千,缺德事做多了,老天爷只许了我一个儿子。我儿曹玉他娘的是个不孝子,出征之前老子去民政局给他改了个响当当的名,叫曹破奴。小兔崽子,你家老头子去了之后可得要懂事些,往后多多孝顺你老娘。”
“巧了!我也给我那一说就号一碰就倒的小儿子改了名,原名不中听,改叫覃铁军。你看我给儿子改的名多霸气!”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石梁山一边吐着血沫一边断断续续扫他们兴:“跟风之举,马屁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