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瞥了眼地上的秋寒露,又看了看宁尘,笑道:“你忘了我与你说的话了?
钓鱼不为钓鱼。
你小子比宁秋寒会来事儿,就是不知道比不比他有出息。”
宁尘一把抢过悬在刘晓阚腰间的酒葫芦,咂摸了一小口。
他笑道:“干啥要比老祖宗有出息啊?
我这人没啥大志向,修为本事足够我把想做的事儿做成,我就知足了。”
二话不说,一颗板栗重重落在宁尘脑袋上,发出“咚”的一声。
好嘛,两坛子陈年秋寒露算是打水漂了。
宁尘委屈巴巴地看向刘晓阚,“干嘛又打我?”
刘晓阚瞥了宁尘一眼,放下手中的钓竿,理首气壮地说道:“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身为宁秋寒的衣钵传人,就不能说这样的话。
没有争胜之心,你修个狗屁的道。`咸′鱼^看+书/罔¢ ¢追*蕞*新-章,踕?
趁早散道回家,也别整天说自己是宁秋寒的衣钵传人了。
他宁秋寒丢得起这个脸,我刘晓阚丢不起。”
神情恍惚。
宁尘缓了缓神,狠狠喝下一口酒,叹出一口气,说道:“前辈,修为境界高,就能斩尽天下妖,就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就能没有烦恼吗?”
刘晓阚一怔,眼神复杂地看向宁尘,他实在没想到宁尘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许久之后,刘晓阚才回过神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不能。”
他猛地抓起一旁的酒坛子,张开嘴,一股脑儿地往自己身上泼来。
没一会儿,一坛子秋寒露就被刘晓阚挥霍一空了。
摇摇晃晃,脸颊通红,他浑身被酒水浇透,斑白碎发紧贴额头。
刘晓阚醉眼朦胧地看着宁尘,往日威严消失不见。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
他看着宁尘,缓缓说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
就算你修为境界高出天际,可以随心所欲,能够杀妖如麻,也不可能没有一切烦恼。
修为境界不是万能的,可你没有修为境界,你想的那一切都是空谈。
这不是高高在上的大修士给你训话,而是一个历经沧桑的前辈给后生晚辈的忠告。”
宁尘头皮发麻,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状,不苟言笑的刘晓阚笑了出来,笑得慈祥。
后哈哈大笑。
他随心所欲地躺在船板上,抬头望天,看着看着,就呼呼大睡过去了。
见刘晓阚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宁尘也不敢轻易离去。
他轻叹一声,摩挲了摩挲脸颊,躺在了刘晓阚的身边。
他扭头看向香甜酣睡的刘晓阚,眉眼含笑。
每个人心里头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几件不乐意说出口的事儿。
被老前辈藏在心里的那件事儿,滋味儿是苦的吧?
现在这么一看,这个老头,也没那么凶。
……
时至半夜,刘晓阚从船板上幽幽醒来。
他缓缓坐起身来,见那红袍少年正学着自己的样子,一边饮酒一边钓鱼。
嘴角露出一抹笑。
刘晓阚一脚踹在宁尘屁股上,不轻不重,只是为了叫宁尘知道他醒了。
宁尘猛地回过头来,没好气道:“干啥,刚睡醒就想打我?”
刘晓阚不恼不怒,问道:“小子,我睡了多久?”
宁尘想了想,说道:“五六个时辰。”
突然,宁尘转过身子趴在地上,扭头看向刘晓阚。
他问道:“前辈,你藏在心里头的那件事儿,苦不苦?”
刘晓阚不明所以,疑惑问道:“你小子说啥呢?
你的头被我敲坏了?”
宁尘摸了摸头,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笑道:“前辈,我又不是小孩子。
看你刚刚喝酒的那个样子,是个人都知道你心里头藏事儿了,还是不乐意说的那种。
我不想知道那事儿是啥,我就想知道苦不苦。”
“苦不?”
刘晓阚说道:“苦,何止是苦啊。
抓心挠肝,夜不能寐。”
宁尘小声嘟囔,“这么苦啊,那应该比酒苦多了。”
刘晓阚笑道:“你才多大年纪,不明白什么是苦。”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我讲给你听。”
宁尘点头如捣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