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门,袋口飞出的碎晶在暮色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我的眼睛!”矮个女人捂脸跪倒,我顺势踩住她的后颈。蒙眼女人突然从靴筒抽出骨匕,但我的身体比她更快——侧身让过刀锋,用耘具的青铜手柄重重磕在她肘关节。骨裂声混着灵土爆裂的噼啪声。
“嘘。”我的拇指突然按在她颤动的喉结上,这个动作让在场的抽气声戛然而止。身体俯身贴近她溃散的瞳孔,嗅到恐惧的酸腐味:
“现在换我教你们...”
我左手从她怀里摸出最后半块灵石,尾指故意划过她痉挛的嘴角。
“——收三成保护费的规矩。”
转身看向瑟缩的人群,我举起沾血的灵石袋,发现夕阳正把血珠照成玛瑙色。
“还有谁要教规矩?”
围观的啜泣声突然凝固成死寂。刚才那个叫“小九”的少女像是诉苦说到:“阿姐...她们刚折断我两根手指..”
我甩开手里湿冷的发辫,从领头者腰带里摸出最后半块灵石提给那个少女。蒙眼女人突然抽搐着笑出声:
“你以为她们会感激?明日她们就会把你卖给...”
我没理她,一脚踩在她脸上让她翻了个身让她闭嘴。此时暮色将灵田染成黏稠的紫黑色,垄沟里残余的劣质灵石开始渗出荧蓝幽光。
远处传来监工敲击铜锣通报收工的闷响,人群突然像受惊的萤火虫群般散开,去工棚的石子路被无数双草鞋踏出黏腻的响。
大概是看我今日的战斗又惧又敬,其他女工没有刁难我的,反而争先讨好。
“这儿!给阿姐腾了位置!”先前那叫小九的少女踢开堆满虱卵的破棉絮,她缺了无名指的左手正攥着从我身上摘下的草屑珍藏。又有穿松垮肚兜的丰腴妇人蹭过来要给我梳头,刀疤妇人把自己的棉枕换给了我之类,看起来是平日被那三个恶霸欺负的人造人。
我无心去想,没有怎么太招呼,倒头就躺下。老杜看我能照顾自己,便没管。
白日里行云流水的杀招此刻在皮下沸腾,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我的骨骼上篆刻过千百遍战舞。单说那异常的美貌就很令人疑惑,更何况这身体还有这样的战斗本能。穿越来后的这副躯体到底藏着什么?
特殊体质?还是别的什么?
但过于劳累的我己无法想明白,更何况,这些概念也改变不了现状。食物依然是混着砂砾的糊状物,监工的鞭子仍然悬在所有人头顶。就算我击败暴徒,也只是延缓了腐烂速度,就像用树皮包扎溃烂的伤口。
秘密不过是另一种枷锁。就算这具身体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又如何?它甚至不能让我在三十人共用的通铺上获得正常的睡眠。
不能这样下去。得想办法,任何办法都行。可是当试图构思计划时,那些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空白就暴露无遗。灵石怎么运作?修炼体系是什么?甚至连此刻所在的方位都不知道。以往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完全派不上用场,这种无力感比监工的鞭子更折磨人。
我盯着渗水屋梁上逐渐凝聚的水珠,想念起地球出租屋里的空调。这时,耳畔突然飘过一声模糊的……
“听得到吗?”
我头皮发麻,仔细辨识那声音。
有中文的“听得到吗”,英语的“ you hear me”,日语的“聞こえますか”,还有些我听不懂的语言在重复。声音很微弱,怪不得只有夜深人静时才能捕捉到。
左侧的女工翻身后继续沉睡,潮湿的呼吸声没有变化。
确认了,不是幻听。
可这里怎么会有地球上的语言?
又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