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不漏。

这句话投石问路，既显坦荡，又能逼他下一步。他的沉吟只维持了一息，随即笑着点头：“林住持如此诚意，吴某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他这一句话，说得熟练，句句圆滑。可我看得出，他心中另有所图。

这场交易，我不指望一口吃尽，只求他吞下这口饵，哪怕含在嘴里，也算我得先机。

我面上犹豫片刻，内心却己轻舒一口气。

他笑着答应：“契约之事，自该如此。”

这类人，谈笑间可改数家命运，嘴上却一句不漏。一笔笔条款推过去，我细细看过，每句都琢磨一番，不让半分漏洞。他那边也毫不示弱，每处利润都分得清楚，一字一句都不肯松手。

他又看了几眼，忽道：“这一条，分润一项，你这五五写得死，我便提一句，你若后期加价，我可否一并提利？”

我点头：“可立浮动条款，按市价上下浮动，但上下限我定，幅度不超三成。”

他沉吟片刻，道：“行。”

我们对看一眼，各自心知，这一局己然成了。契约签下，我执笔按印，他落款之后，又道：“林住持所言，今日我记下了。此事若真成，我吴家分脉，定与你站在一处。”

谈完契约，双方举杯。杯中酒未凉，心中却各有冷暖。

我举杯相迎，眸中平静无波，心里却己有所算计。

这口气不长，却足以搅动一池死水。吴楚华进了局，他便只能依我设下的道走下去。`s,w¨k~x¨s_w/.,c~o^m¨

他放下酒杯，眼里仍带笑，我却知道那笑之下藏着疑虑。他未信我，甚至可能未信这法子是真。但他信自己的手段，信自己能掌控。他赌的是我没把握翻盘，我赌的却是他贪心。

无忧观的试点己成，眼下只需一口实利让人见识，那些原本在墙头观望的，便都会按不住了。

而吴家他背后那一支主脉，手握诸多门路，若我能借他之力，将种植之法推行出去，便等于将主动权握在手中。他以为自己主导销售，便能反制我，殊不知销售再广，终归得我出货。

这笔买卖，于我而言，是试探，也是投石。投出去的，不是灵药，是下一场棋局的起点。

席散后，我独自离厅，一路步履从容。仆从避开，不问一句。月色照在阶砖上，淡得如纸。风从廊下过，吹不动我一缕衣角。

城中传言，说他得了上头某位大人的信任，要在年末前调集军需丹材，我便将这一“筹备”当了幌子，使得无忧观药园以倍数扩张。纸上写的，是供军之需；实地做的，却是以制市为谋。

药园旧有那点地盘，只能应对寺内日常所需；而今新开之地连成片，日夜无歇，工序一环扣一环。外头看去，是苦活累事，里头分明，是新法行走的骨架。我不急于张扬成效，却日日将园中事务详加调整。

吴楚华起先仍有些疑。隔三岔五地派人前来，不言明查，却在药库边站得久了些；不提探问，却与园中老丁闲话半晌。我知他在看，看我是否另起炉灶，看我是否借药之名而图药之外的事。

我不急着解释，也未赶人出门。让他的人来，照章登记；想看产量，便让他阅数簿。他日日翻账，翻得越勤，我反而越心安。他这一翻，反倒看出些不得解的处：药材价格未见波动，数额却不断攀升；园中人手虽添，却未有混乱之象。每一株药从何来、何人管、几时采，全数写在白纸黑字之间。

他终究是老狐，便是疑也不好首说，只试着调派些人手给我，好查探细节。我心中己备，便让他这批人全数进园，但凡有心做事者，我一视同仁；若只想着窥探，则让他们见了规矩，自知难以轻易掀浪。

这些他调来的筑基劳工原本各人分工无定，常有空转、冲突，我便照着先前所述“法度”，将人依其所长而配工役，令其日内轮替有序，举止皆按律行。后又引入流水之法，将药种、育苗、采收、清洗、晾晒分区独立，使之循环不滞。如此一来，原本十人之力方得十株产，如今百人之役竟可得千茬熟。

我并未在表面下太多功夫，法子全在制度里。规矩定得紧，但不刻板；人被约束得清，却未感受枷锁。我设了五日一检、旬末一议，每人得写清本段所行、所得、所亏；有误者可自辩，有冤者可上报。园中工役虽低微，但一律记工记劳，所得月俸皆按绩效分配。于是那些被家族弃置、原在城中被人役使的筑基劳工，原本只是为求一日之饭，如今竟有了归属之感。

园中产量渐起，不出月余，吴楚华的丹材价格己可压过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