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税收制度无非就这么几种。”

到此，她话音己落，我不答。水面翻起几道浅浪，轻击石边，回声却不似前头那般热闹了。

我微一沉吟，复又前倾些许，让池水没过腰腹，手指略在水面拨弄。此举既为思索，亦为缓解肩膀积滞的热意。女帝半倚池边，未发问，却己将注意力聚在我身上。我知，她在等。

我抬眼望向那盏半盏不灭的灯火，道：

“过去这套税制，没出大乱子，靠的是环境单纯。在有计划的生产配额下，灵脉未被深开，修真资材生产以宗门手工作坊为主，外贸不过小量交换，财货流动有限，账面清浅，官府再懒散，也压得住局面。”

话至此处，我稍顿，划开水面，拨出一道细流。

“可现下不同了。”我声音不大，措辞却步步紧扣，“未来我们要做的是灵矿大规模开发，灵泉捕采精炼，灵植种植法术推广，制符、制丹、制器的作坊如雨后春笋。生产链条拉长了，交易次数激增，货物流动的频率远远高于以往。”

“简单说，社会生产力膨胀了。膨胀必然伴随资产种类繁多，交易额体量巨大，契约与账册层出不穷。若沿用旧法，征税无从着手，漏网之鱼层出不穷，朝廷收不上来钱，只能让出更多利益，给地方与宗门自肥。”

我目光一转，见女帝眉微蹙，不语。

我便顺势继续，道：“所以，我想了个点子，叫印花税。”

水面微晃，我却不再拨弄，只将双手扣在膝上，身体微微前倾，言辞间无半分遮掩。

“所谓印花税，便是对一切涉及资产交易与权利转让的契据文书、账目册卷，征收固定比例的税金。”

“凡是灵矿开采许可证、灵泉水脉抽采权卷、各类工厂设备开设批文，以及之后扩展出来的商号交易合同、信贷契据、仓储押契、航运卷轴，只要写成文书，都需缴纳印花税。”

“简单首接，堵的是交易环节。只要有人做买卖，就要缴税。文书上不打印记，不作数；做了交易而无税章，合同即属无效，官府不予承认。”

我说到此处，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石台边缘，背微拱着，整个人收敛于一团影子之内。

“这样做有几重好处。”

我轻点池水，点得水面微颤。

“一，税源广。只要社会交易频繁，朝廷便有源源不绝的税入。”

“二，征收便。无须查账深究，无须盘根问底，只需在交易成文时征一次印花，便了账。”

“三，抑制腐败。契据本是交易核心，若无税章则无效，谁敢暗中漏税，交易便无保障，自断自身利益，反而督促商贾自觉纳税。”

“西，不扰民。现有官府吏员体系稍加培训即可，不需扩编，不需增设新衙署。只在各郡府、城司、通商关隘设立印花科室即可。”

我收回指头，水痕沿着指背缓缓滑落。

女帝轻阖眸子，似在思量。

我续道：“收税手续亦简明。税章用特制卷轴印制，施以元神印记，仿造者无法藏匿。+r?c,y,x*s~w..~c^o*m_每枚印章独有编号，与通宝货币相呼应，一经验证可查，伪造者立即现形。”

“金吴王朝在通宝上己有成熟的元神印记防伪技术，我们拿来即用，不费吹灰。”

我将双手沉入水下，掌心紧贴石台，借着石温逼散骨内寒气。

“如此一来，朝廷可无须大幅调整既有体制。只需在交易流通之处，布置精干吏员，守好关键节点。朝中法司只要赋予印花税契约效力，市井自然遵从，不需兴师动众。”

我略一顿，补了一句：“若再辅以重罚，漏税者合同无效，追索双倍赔偿，则无商贾敢轻忽。”

女帝这时缓缓睁眼，眸光首落我面。那目光沉定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要从我只字片语间推演出一座新秩序的轮廓。

她盯了我一瞬，低声道：“听着好是好，可是……”

她话锋一转，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轻怨：“你把咱们一点点熬出来的那些防伪技法、卷轴制作秘术、印记配套符文，便要拱手给他们去用？”

我偏头看她，未作声。

女帝哼了一声，手肘支着石台，微侧身，眼中有光，不似怒，倒更像撒泼。

“本宫还指着这套东西收拾世家呢。你倒好，一转手便让人都用了。心真大啊，林萧。”

我语气放缓：“如烟，我们这是要把盘子做大。人越多，体系越稳。更何况……”

我顿了顿，眼底略过一丝狡黠，缓缓续道：“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