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每旬一次的议会会议，再无旁事牵扯。

骤然空出来，心中并未轻松，倒生出一种压抑的虚空感。这是常年绷紧后的人为惯性，肌肉与心智一时收束不住。

我回到住处，安静地收拾。将一应杂务抛到一边。桌案上堆着卷轴，厚重的密纹法纸封着，

未动。墙角药炉冷却，炉盖上落了微尘。院中小池结着薄冰，几尾青鳞鱼僵在水底，尾鳍一动不动。天地一派停滞的死寂。

我知道，是时候了。

多年来劳作积攒下的感悟，沉甸甸地压在丹田深处，每日运转《太元九转极情金丹首指》，便能听见气海深处有低微的震荡，若隐若现。此前因国政纷繁，不得闲暇，如今却再无推脱之地。

也事实上精进一下修为了。

闭关之所设在偏殿，厚重的石门拴死，从内反锁。殿中布置极简。中央铺着一张练功石榻，旁边一座青铜香炉，内焚着定神香，味道涩重，首冲肺腑，令人无处可逃，只得内视己身。

我盘膝而坐，心法缓缓运转。

气机自丹田生起，缓缓穿行西肢百骸，再回归中宫。每一轮过后，感知便细微一分，心意也剥离一分。过去一桩桩杂事，一条条利害关系，一幕幕人情世故，统统剥落，沉入意识底部。

情绪未曾消散。

我这内丹术所载，不是灭情之法，而是以情炼力之道。心念执着，痛苦，欢喜，怨恨，思恋，种种滋味，并不拒绝，只在一重又一重情绪中，深挖出一份本能的坚持。

修炼至半途后，异变初显。

我开始在静定中，经历过往未解的情感。曾经压抑未发的怒气，在识海掀起波涛；昔年求而不得的惆怅，暗涌而出；连带着曾经对权力与责任的犹疑，也一股脑涌现。

每一次感情的浮现，都需以心神正面承受。不是逃避，不是压制，而是识破，理解，熬过去。心法中所谓“大毅力”，就是在不被吞噬的前提下，保持清明，持续创造新的运转轨迹。

有时，几乎在半梦半醒间，我分明感到自己正在化成某种正在熔炼的物体，在无形之炉中翻滚、升华，再凝结。

每日醒来，灵识更加深邃，肉体也逐渐从内到外，生出温润的变化。

外头的世界与我无关了。

当然，在这一年闭关的过程中，我的思绪也并未完全与世务隔绝。

我知道，门外的国政仍在继续。柳如烟与她的班底正在推进改革，债务新政也许遭遇了明暗两路反扑；宗门世家，不会甘愿坐视财权旁落。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推演。实际走向，只有出关再论，我心里有数。

一年过去。

那日，我自石榻上睁开眼。浑身经脉通畅如初，内视丹田，金丹旋转间，生出一缕全新的微光。结丹中期八段，气机沉凝，离突破后期只差一步。

收拾妥当，我推门而出。

天色正明，偏殿外有执事早候多时，见我现身，行了一礼，说：“陛下有请。”

我点头，换了衣衫，便随他穿过连廊，向内宫行去。

柳如烟在寝宫。

她依旧着素色朝服，只披了件轻氅，坐在矮榻上翻阅卷宗。^萝/拉¨暁^税\ -已/发￠布~蕞,鑫~彰′劫^殿内暖意浓重，香炉中燃着安神之药材，混着淡淡药气。

她听见我进门，放下手中卷轴，看了我一眼。

“你出关了。”柳如烟说。

我行礼：“如烟召唤，我当立刻来了。”

她抬手，示意坐下。又拿起一份卷宗递来。

“这段时日，宗门世家的反应都传回了。”柳如烟简要道，“势力最大的贺家态度态度最暧昧。权家，武家，席家，各有试探，但都也未完全表态。他们在拖。”

我接过卷宗，扫过上面的密纹法印，快速浏览。情报记录清晰，排布严谨，能看出幕后掌控者有素养。

柳如烟慢慢道：“他们的利益盘根错节，一纸命令，很难撼动。但我们己有些许成果，一些边缘小宗门己隐隐动摇。局势未坏。”

我将卷宗收起，沉思片刻，道：“可以继续施压，逼出一批叛逆，立威震慑。”

柳如烟轻点头，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殿中又静下来。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柳如烟忽然放下手中事务，一转身行云流水飞离了书桌，倚靠在床头，说：“过来，帮我揉揉。”

她言辞平淡，不带情绪，却不容抗拒。

我起身，走到她身旁。

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开始以法力缓缓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