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小吴舌头打结,脑子里闪过这几天喂狗崽子的米汤和肉末。
"阿瓠。"少年咧嘴一笑,犬齿在月光下白得瘆人,"王天佑车里那三十公斤冰毒,是我闻出来的。"他忽然抽了抽鼻子,转身从翻倒的药柜里扒拉出个瓷瓶,"当归放潮了,明儿得晒。"
打这天起,诊所多了个叫阿瓠的杂工。这小子扛着五十斤的中药麻袋能蹿上二楼不带喘,偏生握不住细巧的戥子秤;给难产的暹罗猫接生比老张头还利索,转头就被护崽的母猫挠得满胳膊血道子。最奇的是每逢阴历十五,他准要请半天假,回来时浑身沾着后山的苍耳子。
腊月二十三,城里首富家的管家开着奔驰来请老张头。阿瓠正蹲在院里搓艾草丸子,闻言把沾满绿汁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我跟您去,那宅子不对劲。"老张头瞪他一眼:"人家老太太心绞痛,你当是捉妖呢?"
车刚进别墅区,阿瓠就摇下车窗抽鼻子。雕花铁门打开的瞬间,他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什么破香,曼陀罗混着尸油味!"管家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奔驰车险险擦着罗汉松划过。
二楼卧室里,鎏金香炉倾倒在波斯地毯上,老太太蜷缩在佛龛前,手里攥着半截翡翠念珠,脸色青紫如中毒的茄子。阿瓠一个箭步冲上去掰开她眼皮,金色瞳孔倏地缩成竖线:"都退后!"
话音未落,窗帘后窜出团黑影。阿瓠抄起果盘里的银叉掷去,黑猫惨叫一声摔在古董架上,碧绿竖瞳泛着血光。首富抄起景泰蓝花瓶要砸,被阿瓠侧身闪过:"你弟弟从苗疆请的巫师养蛊,这猫肚子就是蛊瓮!"
黑猫突然弓背炸毛,喉咙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怪叫。阿瓠五指成爪扣住猫颈,指节泛白青筋暴起。在众人惊呼声中,缅因猫张嘴吐出团裹着血丝的翡翠渣,里头红头蜈蚣扭动着往地毯里钻。
"拿白酒来!"阿瓠额头渗出冷汗,金发被汗水黏在颈侧。老张头哆嗦着递过二锅头,眼看他仰头含了口烈酒,噗地喷在蜈蚣身上。蛊虫发出滋滋声响,在蓝火中蜷成焦黑的团子。
首富扑通跪在地上时,阿瓠正蹲在窗边逗弄不知从哪飞来的麻雀。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发梢翘起的弧度跟当初笼子里炸毛的狗崽子一模一样。
惊蛰那天雷声特别闷,像有人在天上推磨盘。阿瓠在库房盘点血竭,忽然打翻了装朱砂的罐子。老张头进来时,见他十指深深抠进青砖缝,指甲劈裂渗出鲜血:"快走...所有人都..."
屋顶炸开惊雷的瞬间,阿瓠后背猛然拱起,衬衫嘶啦裂开。金色毛发刺破皮肤疯长,尾椎骨处鼓起个大包,把牛仔裤撑裂成碎布条。老张头被气浪掀翻在药柜前,最后瞥见的是双兽类才有的竖瞳,在电光里亮得骇人。
等众人战战兢兢返回时,库房像被台风刮过。阿瓠裹着老张头的蓝布衫缩在墙角,发梢还粘着片梧桐叶,手里捧着个豁口的粗瓷碗:"老爷子,能给碗红糖水吗?变身比打架还费劲。"
霜降后的凌晨,急救电话吵醒了整个诊所。阿瓠套着歪歪扭扭的护士服跟车出诊,路上把听诊器玩成了绞麻花。返程时酒驾货车撞上出租车,小林被卡在变形的后座,血顺着方向盘往下滴。
"抓紧我。"阿瓠徒手撕开车门,金瞳在夜色里燃成两团火。小林冰凉的手指刚碰到他手腕,就听见布料撕裂声——青年脊背隆起诡异的弧度,金色绒毛从颈后蔓延至指尖。
后来的事谁也没看清。目击者说看见道金影闪过,再睁眼伤者已经躺在诊所病床上。阿瓠三天没下阁楼,老张头送饭时看见满地被褥棉絮,木地板留着深深的爪痕。
腊月里流言四起,说诊所养了妖怪。阿瓠蹲在煎药房熬阿胶,窗缝突然塞进张黄符纸。他捏着符纸笑出犬齿:"这朱砂还没我调的活血膏正宗。"话音未落,后院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三个黑衣人被野狗追得慌不择路,栽进了泡着蛇胆的酒坛子。
除夕夜飘起细雪,铜锅里红汤翻滚。阿瓠把冻豆腐摆成莲花状,忽然竖起耳朵:"东郊废旧工厂,有母狼要生了。"老张头捞羊肉的手顿了顿:"带上电热毯和止血钳。"
他们在漏风的厂房里守到东方既白。阿瓠跪在干草堆前,金发沾满血污,怀里抱着虚弱的小狼崽。初升的太阳掠过他睫毛时,老兽医恍惚看见当年笼子里那个撞铁网的毛团子。
"该走啦。"阿瓠把狼崽塞给穿粗布衣的猎户,腕上红绳褪色成浅粉,"下回再捡着狼孩,记得送诊所来。"他倒退着走入晨雾,身影渐渐融进山林墨色里,唯有尾巴骨的位置鼓起个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