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充站在公司楼下的槐树旁抽烟,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外卖软件。?第,一¢看!书.枉\ /已,发,布+嶵\芯?蟑/劫¢十一点四十三分,园区里只剩零星几盏路灯亮着,风卷着槐花瓣扑簌簌往下掉,有片花瓣正巧落在他后脖颈,凉得他缩了缩肩膀。
"借个火?"
他转头时打火机差点摔在地上。穿白裙子的姑娘正歪头看他,槐花枝桠的影子在她脸上晃,睫毛上沾着细碎的花粉。卢充摸遍全身才想起自己就带了一个打火机,尴尬地捏着还剩半截的烟:"要不你抽我的?"
姑娘噗嗤笑出声,腕子上的玉镯撞在槐树干上发出清脆的响。她变戏法似的从裙兜里摸出包细长的薄荷烟,两根手指夹着递过来。卢充闻见若有若无的槐花香,混着她袖口飘来的檀木味,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支烟。
"你也在十九层上班?"卢充注意到她裙摆沾着星巴克的咖啡渍,和上周泼在自己键盘上那杯一模一样。姑娘没回答,踮着脚去够头顶的槐花枝,腕骨从宽大的袖口露出来,白得能看见青色血管。她突然指着楼上某扇窗户:"那是你们项目组吧?灯还亮着。"
卢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十七楼东侧果然还透着光。他想起明早要交的测试报告,烟灰簌簌落在西装裤上:"操,张扒皮又改需求了?"话出口才意识到在陌生人面前爆粗,耳根顿时烧起来。
"张扒皮?"姑娘笑得肩膀直颤,玉镯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是说那个地中海发型的项目经理?上周三他在茶水间偷吃实习生带的榴莲千层,嘴角还沾着奶油就出来骂人。3疤看书徃 首发"
卢充瞪圆了眼睛。这事他记得清楚,当时整个办公区都飘着榴莲味,张经理吼着"谁在公共区域吃生化武器"冲出来,嘴角确实有道可疑的白渍。他刚要追问,姑娘突然退后半步隐进树影里:"雨要来了。"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在卢充鼻梁上。他手忙脚乱摸出工卡刷开玻璃门,回头要喊人时,却发现槐树下空荡荡的只剩满地湿漉漉的花瓣。
第二天晨会上,张经理把测试报告摔得啪啪响。卢充盯着他油光发亮的头顶,突然注意到后脑勺粘着片槐花瓣。昨晚那个玉镯碰撞的声响又在他耳边晃,混合着键盘敲击声格外清晰。
"小卢!卢充!"张经理的保温杯重重磕在会议桌上,"跟你说话呢!这次版本上线要是再出问题,你就给我收拾铺盖..."后面的话被突然推开的玻璃门截断了。
穿香奈儿套裙的女人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来,胸牌上"区域总监崔雯"几个字晃得人眼晕。张经理瞬间换了副笑脸迎上去,卢充却死死盯着她腕上的玉镯——和昨夜那姑娘戴的一模一样,只是更莹润些,像是被人摩挲过千万遍。
接下来三天,卢充每天深夜都能在槐树下遇见那个自称"小晚"的姑娘。她总带着不同的小吃:周三的关东煮,周四的烤冷面,周五的芋泥波波奶茶。,墈\书_屋¢小_税/枉· .嶵?歆?彰.结¨哽`鑫?筷?卢充给她讲甲方如何把"五彩斑斓的黑"从笑话变成需求,她边笑边用槐树枝在泥地上画卡通版的张扒皮。有次保安打着手电过来巡查,小晚拽着他就往地下车库跑,冰凉的玉镯贴着他手腕,激得他差点撞上消防栓。
周日傍晚暴雨倾盆,卢充鬼使神差撑着伞来到公司。电梯在十七楼停下的瞬间,他听见熟悉的轻笑。茶水间的微波炉亮着暖黄的光,小晚正踮脚去够顶层柜子里的咖啡杯,裙摆被中央空调吹得微微扬起。
"你怎么进来的?"卢充脱口而出。小晚转身时带落一叠文件,最上面那份《员工档案》的右上角,赫然贴着她的证件照。卢充弯腰去捡,却看见入职日期写着2019年3月,而离职原因栏里印着刺目的"猝死"二字。
微波炉发出"叮"的声响,小晚捧着热好的牛奶靠坐在办公桌上:"现在信了?"她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晃,"三年前连续加班四十八小时后,我就是在那个工位倒下的。"她指的方向正是卢充现在坐的位置。
窗外炸开一道惊雷,卢充手里的档案袋啪嗒掉在地上。小晚的指尖抚过显示屏边缘的贴纸,那里还留着半块泛黄的猫爪印:"当时我也养了只三花猫,叫波波,总爱趴在这啃数据线。"
卢充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翻到上周的加班记录。3月15日那栏显示他工作到凌晨三点,而日期下方不知被谁画了朵小小的槐花。他抬头时,小晚正用马克笔在落地窗上画笑脸,雨水顺着她透明的轮廓往下淌。
"其实我能碰到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