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倪蹲在超市货架前清点方便面库存时,后脖颈突然窜过一阵凉风。,咸-鱼/看′书^网+ ?免¨肺?跃¢犊/他缩了缩脖子,把掉漆的暖气管拍得咚咚响:"这破暖气,交了钱还三天两头罢工。"话音刚落,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剧烈闪烁起来,照得货架上成排的酱油瓶忽明忽暗。
"爸!"九岁的小满抱着数学作业本冲下楼,马尾辫上别着的粉色草莓发卡跟着直晃悠,"阁楼有人唱歌!"
这是他们搬进这座八十年代老职工楼的第七天。老倪抹了把额头的汗,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往三楼爬。推开阁楼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二十平米的斜顶空间堆着前任房主留下的旧家具,墙角蜘蛛网在斜射的阳光下泛着银光。他仔细检查了封死的窗户,转头看见女儿煞白的小脸,蹲下来捏她鼻子:"准是野猫钻烟道了,等会儿爸给你买炸鸡腿压惊。"
当天半夜,老倪被厨房的动静惊醒。他抄起擀面杖摸黑过去,看见电冰箱门大开着,冷藏室里两盒鲜牛奶不翼而飞。他媳妇秀娟攥着手机缩在卧室门口,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底发青:"老倪,我听见有人开易拉罐..."
第二天早上,秀娟掀开米缸盖尖叫出声。半缸东北大米里掺着细沙,像是有人故意撒进去的。对门王婶挎着菜篮子来串门,看见老倪家餐桌上倒扣的玻璃杯,神神秘秘压低嗓门:"这房子空置三年了,听说上家是半夜搬走的..."
怪事愈发频繁。收银台的硬币总会莫名消失几枚,监控里却只有雪花点;小满的芭比娃娃清晨出现在冰箱冷冻室,金发结满冰碴;最邪乎的是上周三,老倪眼睁睁看着货架上的袋装瓜子飘起来,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砸在他锃亮的脑门上。′精~武_暁?税-惘? -唔¨错+内′容!
"要不请个大师来看看?"秀娟往关帝像前插了三炷香,香灰簌簌落在供桌的苹果上。老倪把算盘拨得噼啪响:"净瞎花钱!明儿我就把阁楼锁死,准是哪个熊孩子恶作剧。"
周六傍晚下暴雨时,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老倪举着手电冲上去,光束扫过积灰的樟木箱时,一个黑影倏地钻进横梁后的阴影。他抄起拖把往前捅,突然脚下一滑——整桶刚开封的食用油泼在地板上,黄澄澄的油汪里印着半个赤脚印。
派出所民警来做笔录时,小满正蹲在楼道里数蚂蚁。"警察叔叔,"她突然仰起头,"那个光脚丫的叔叔说你家酱油卖贵了。"做笔录的小警察手一抖,圆珠笔在记录本上拉出老长一道蓝线。
三天后的深夜,老倪把物业电工老张堵在值班室。这个退伍老兵叼着烟检查电表箱,听罢来龙去脉笑得直咳嗽:"我说老倪,你信这些不如信我工具箱。走,上你家通宵蹲点!"
两人窝在超市库房的纸箱堆里守到凌晨三点。老张突然竖起食指,货架深处传来细微的咀嚼声。他们蹑手蹑脚绕过去,只见自动售货机的蓝光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就着矿泉水啃方便面,脚边散落着十几个空易拉罐。
"逮着了!"老倪抡起扫帚扑过去。那人像受惊的野猫般弹起来,后脑勺"咚"地撞在货架上,震得顶灯忽明忽暗。*零*点¨墈?书_ ^首?发¢老张一个箭步扣住他手腕,突然"咦"了一声:"这不是西街修鞋铺的老吴吗?"
男人挣扎着抬头,胡子拉碴的脸上有道疤从眉骨划到嘴角。老张松开手叹气道:"他闺女三年前白血病走了,老婆跟人跑了,房子被债主收了..."话没说完,老吴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抄起货架上的老干妈就要砸。
"等等!"小满揉着眼睛出现在楼梯口,"上回我算不出鸡兔同笼,是你在阁楼教我列方程的?"老吴举着玻璃瓶的手僵在半空,油渍斑斑的袖口往下滴着红油。
后来老倪才知道,这个曾经的数学老师已经在城市各个角落流浪了两年。那晚老张给他理了发,秀娟煮了锅姜汤。小满抱来自己的棉被时,老吴正盯着墙上的全家福发呆,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小女孩和他闺女生日是同一天。
老吴捧着姜汤的指节泛着青白,蒸腾的热气在他眼前扭曲成团。秀娟把切好的酱牛肉往他跟前推了推,不锈钢筷子碰在瓷碗上"叮"地一响:"慢点吃,锅里还有。"男人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把脸埋进碗里,滚烫的汤汁顺着下巴淌进衣领。
"叔,这道题我还是不会。"小满攥着练习册蹭过来,铅笔在"植树问题"上戳出好几个小坑。老吴用袖口抹了把脸,抽走铅笔时指尖还在发抖:"你看,两棵树间隔五米,三百米的路能种多少棵..."沙哑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