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正午的日头像烧红的烙铁,蝉鸣声裹着热浪往人耳朵里钻。-齐¨盛+暁*税′旺. ′已!发~布/罪*薪^璋?劫_陈默蹲在"听雨轩"后院的水洼边,钢丝球擦过铜镜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汗珠顺着下巴砸在镜面上,"滋啦"腾起一缕青烟,惊得他差点把镜子摔进泥坑。青石板缝隙里钻出几株野草,在四十度高温里蔫头耷脑地贴着墙根。
"老王这孙子又坑我!"他甩着被烫红的手指骂骂咧咧,后脖颈的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三天前隔壁典当行的王老板抱着油布包裹进门时,裤腿还沾着墓土腥气,他就该察觉不对——那油布夹层里除了这面铜镜,还有张泛黄的当票,落款日期赫然是"民国二十二年七月初七",纸角残留着暗红斑驳,像干涸的血迹。
镜缘莲花纹突然闪过幽蓝的光,积水里浮出个模糊的旗袍倒影。陈默抄起镜子就往店里跑,木拖鞋在青石板上踢出串慌乱的脆响。挂在门头的青铜风铃无风自动,叮叮当当响得人心慌。货架上几尊唐三彩马突然齐刷刷转向门口,釉面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
当晚十一点四十六分,监控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诡异画面:趴在柜台打盹的陈默突然弹起来,收银机"咔嗒"吐出张渗着水渍的宣纸。簪花小楷晕染开来,像女子哭花的妆:"公子若想活命,速将妾身转交国家博物馆。"纸角蜷曲着半片银杏叶,叶脉朱砂画的符咒正缓缓渗出血珠。
"这他娘是女鬼寄快递呢?"陈默揉着酸痛的脖子转身,整个人瞬间僵住。试衣镜里分明立着个穿藕荷色旗袍的姑娘,正踮脚去够墙上挂的油纸伞。盘扣松开两颗,露出锁骨处淡青的八卦纹,那纹路竟与铜镜边沿的莲花纹严丝合缝。咸鱼看书旺 蕞薪彰劫更辛快
"1923年夏天,有个穿灰布长衫的书生也拿鸡毛掸子砸过镜子。"镜中人忽然转头,右眼尾朱砂痣在昏黄灯光下像滴血,葱白手指戳了戳玻璃,"结果镜框里掉出个翡翠扳指,够他在夫子庙吃半年阳春面。"她手腕上的银镯叮咚作响,刻着"楚"字的铃铛坠子晃得人心慌。
满墙古董钟突然齐声报时,陈默抄起鸡毛掸子要砸时,那身影已化作青烟消散。只有片枯黄的银杏叶打着旋落在他掌心,叶脉朱砂写着"周氏当铺",背面还有行小字:"当夜子时,井底见。"
"叮铃——"门口风铃骤响,穿jk制服的姑娘探进半个身子,帆布鞋碾碎了几片槐树叶:"老板,收民国铜镜吗?"她马尾辫上的雏菊发卡沾着泥,书包带子勒得衬衫皱巴巴的,"我这儿有面缺角的,听说您专收邪门玩意儿?"
陈默下意识攥紧银杏叶:"我们打烊了。"
"可你后院的井还没封呢。"姑娘晃了晃手机,屏幕蓝光映得她瞳孔发青,"今早地震局检测到你们店地下有异常震动..."她突然盯着试衣镜倒影,"刚才那个穿旗袍的姐姐,锁骨纹身是八卦离位?这纹法早失传了,除非——"
话音未落,整面镜子突然爬满蛛网裂痕。陈默抄起抹布要擦,却被冰凉的手攥住手腕。镜中人的虚影正贴在他身后吐气如兰:"周家要拿你填井,今夜子时前带我去博物馆!"冷气顺着脊椎往上窜,他这才发现那旗袍下摆浸着血水,正一滴一滴砸在青砖地上。
市博物馆的冷气冻得人起鸡皮疙瘩。_咸.鱼¢墈~书, *哽′辛?最`全+青铜器专家王教授扶了扶金丝眼镜,放大镜扫过铜锈斑驳的镜面:"小陈啊,这就是个民国高仿品。"他指甲抠下一块绿锈,"你看这做旧手法,明显是醋泡加..."话没说完突然噤声,镜面倒影里有个穿白大褂的姑娘正冲他比划抹脖子的手势。
"王老师,他说的可能是真的。"资料室门缝里挤出个马尾辫,周小棠晃着牛皮纸袋进来,帆布鞋在地砖上蹭出刺耳声响。她抽出的泛黄纸片带着霉味,"1937年当票存根写着'典当物:玉镜夫人魂魄,当期八十年',当期届满需以七人精血赎回。"说着突然掀开衬衫下摆,腰侧赫然有道蜈蚣状的缝合疤,"这是我爸二十年前取镜时留的纪念品。"
王教授脸色骤变,镜片反光遮住眼神:"年轻人少看些怪力乱神..."
"你们店后院那口井,"周小棠突然凑近陈默,嘴唇几乎贴上他耳垂,"每逢子时就有水泡声对吧?"她指尖在手机地图上划出猩红轨迹,"民国二十二年周氏当铺失踪的七个伙计,尸骨就埋在井底三尺处,每具天灵盖都钉着桃木钉。"
陈默突然想起自家门头剥落的金漆下,隐约露出的"周记"字样。裤兜里的银杏叶突然发烫,楚湘的声音在耳畔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