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第七天。施工队开进村那天,秀兰不见了。有人说看见她往山里跑,蓝布衫被荆棘刮成碎条。李青山找遍整座山,最后在那尊消失的石像原址发现个新坑,坑底躺着秀兰的银镯子,镯身上沾着金粉。白马书院 已发布嶵薪彰结
度假村动工那日,李青山抄起铁锤要砸施工队的挖掘机。七八个壮汉把他按在泥地里,他挣得满脸是血,嘶吼声惊飞满山雀鸟:"秀兰!秀兰你出来!"
领头的包工头老周叼着烟过来,皮鞋尖踢了踢他肩膀:"疯了吧?那姑娘早跟城里老板跑了!人现在住别墅开宝马..."话没说完突然噎住——远处未完工的观景台上,赫然立着个女人形状的石像,眉眼活脱脱就是秀兰的模样。
李青山连滚带爬冲过去。石像的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个银镯子,正是他去年七夕送秀兰的。他颤抖着手去摸石像的脸,触感温润竟似活人肌肤。老周在后面骂骂咧咧要拆像,挖掘机刚启动就熄了火。
那天夜里狂风大作。李青山抱着石像睡在观景台上,梦见秀兰在浓雾里冲他笑。她的蓝布衫变成石青色,发梢滴着金粉:"青山哥,我变成山神娘娘啦..."
第二天全村都看见,石像脚下生出一丛丛血红的花。王阿婆说那是彼岸花,只在黄泉路上开。李青山开始没日没夜雕石头,把度假村给的定金全买了上等石料。有人看见他对着石像说话,还给石像编辫子——可是石像的头发分明是整块青金石雕出来的。
开发商最后撤资了。据说每到半夜,工地上就会响起凿石头的声音,可挨个帐篷查过去,所有人都好好躺着。老周走前吐了口唾沫:"晦气!这山他妈的有鬼!"
如今后山的旅游指示牌上还印着"望夫石景区"。导游举着小旗子给游客讲故事:"...痴情女子化成石像等情郎,这石头每年都在长高..."只有老李头知道,儿子这些年雕的上百尊石像,全埋在望夫石周围。去年清明他看见青山伏在石像肩上,白发混着黑发垂下来,像是石像生出的藤蔓。
前些天暴雨冲垮了后山一段路,露出几尊被土埋了的石像。施工队的小年轻吓得屁滚尿流——那些石像或坐或立,眉眼全是李青山的模样。二十岁的狗蛋把安全帽往地上一摔:"这活儿没法干了!上个月挖出棺材板,这回又他娘的是鬼石头!"
坑底横着三尊石像,被雨水泡得发灰的脸正对着天空。最瘆人的是中间那尊——李青山侧身蜷缩的姿势,右手还保持着握凿子的动作,连指甲缝里的石粉都雕得清清楚楚。工头老周抡起铁锹要砸,石像突然"咯嘣"响了一声,惊得树上的乌鸦扑棱棱飞起一片。
"都住手!"王阿婆的龙头拐杖戳得黄土直冒烟。老太太身后跟着十几个举香火的村民,纸钱灰被山风卷着往坑里扑。她哆嗦着嘴唇念叨:"造孽啊...山神娘娘发怒了..."
老周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少他妈搞封建迷信!今天就是玉皇大帝来了,这破石头也得给老子让路!"挖掘机轰隆着铲下去,突然整个车身猛地一歪。狗蛋尖叫着往后窜——石像眼眶里淌出两行鲜红的水,在黄土上洇出个人字形。
这事儿传到李青山耳朵里时,他正在给望夫石编第五十四根辫子。粗粝的手指头被金线勒出血口子,他却像不知道疼似的,把野山茶一朵朵缠在石像发梢。老李头拄着拐杖撞开篱笆门,喘得像个破风箱:"快...快去后山...石头淌血泪了..."
望夫石脚下已经围满了人。狗蛋举着手机直播,镜头晃过石像染血的衣襟:"老铁们双击666!这就是全网最邪门的望夫石!"李青山拨开人群冲进来时,直播间突然黑屏,满山回荡着机械女声冰冷的"信号中断"提示。
"秀兰..."李青山跪在石像前,额头抵着冰冷的裙摆。有眼尖的看见他棉袄口袋里露出半截金线,那颜色和石像发梢缠着的一模一样。老周趁机煽风点火:"这疯子天天装神弄鬼,指不定往石头里灌了什么红药水!"
李青山突然暴起,揪着老周的领子往石像上撞。两个男人在香灰堆里扭打,直到王阿婆把一盆黑狗血泼在石像底座上。所有人都愣住了——血水顺着石纹往上爬,像是有生命般在裙摆处聚成朵红莲。
当天夜里,李青山被挖掘机的轰鸣声惊醒。月光下,望夫石周围亮着十几盏探照灯,老周正指挥工人往石像脖子上套钢索。"不能动!"李青山赤脚冲过去,被两个壮汉反剪胳膊按在地上。钢索收紧时,石像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他眼睁睁看着"秀兰"的脖子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