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像几条蠕动的蚯蚓。
"浑屠!你干什么!"马承厉声喝道。
浑屠却充耳不闻,铜铃般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一把揪起李陵的衣领,碗口大的拳头高高扬起。
李陵注意到浑屠的铠甲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右臂缠着的布条渗出血来,那是数天前为救一个落马士兵受的伤。
"催催催!要不是你一路上跟催命似的,他们也不会死!"
唾沫星子喷了李陵一脸,浑屠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
"七天赶了一千九百八十里,马都跑死了两百八十七匹,一丈没打,死伤三百多个兄弟。”
“老子弄死你这个狗娘养的!"
浑屠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带着呼啸的风声。
周围的士兵们静静站着,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他们的眼神比塞外的寒风还要冷,那是一种积压已久的、带着刺的沉默。
这些老兵油子们抱着胳膊,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
在他们的眼中,李陵不过就是一个靠着认凉州刺史当义父,才混了个亲兵队长这种连正式朝廷编制都没有的,阿谀谄媚之徒。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货色,却为了在天子的面前露脸,害死了三百多个兄弟。
他们可不会管什么是不是天子戏弄了他们,他们只知道那三百多个兄弟,是在李陵的命令下,白白死在路上的。
急行军的命令是他李陵下的,而不是天子下的。
天子只是让他们去长安救驾,没有要他们玩了命的七天急行军一千九百八十公里。
在他们看来,李陵这种为了区区一个亲兵队长都能上杆子认刺史当义父的货色,催命似的催他们赶路。
哪里是为了什么救驾,无非就是想要在天子的面前露个脸。
拿自己兄弟的命,去天子的面前露脸。
李陵是此行统领五千铁骑的主将没错,可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拿着刺史特令的刺史府亲兵队长。
这些在边关刀头舔血十几年的老兵,怎么会服他这么一个临时空降来的主将。
李陵始终没有还手,硬生生接下了所有拳头。
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黄土上,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么好的收拢人心的机会,傻子才会还手。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拉开他!"马承怒吼着就要上前。
一只粗壮的手臂拦住了他。
伏飞似笑非笑地挡在马承面前,脸上挂着令人不适的假笑。
"马校尉,你急什么,浑屠兄弟心里有火,总得让人撒出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