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李舟轻声说着,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但异常干净的木门。¨3¢8+k+a·n+s\h·u′.*n!e\t-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吊灯,光线勉强驱散角落的阴影。
灯下,一个身穿纯白长裙的瘦高女人静悄悄地立着,及腰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的脸庞,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侧影轮廓。
李舟脸上露出放松的微笑,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
“雁冰姐,我回来了。”
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房东,许雁冰。
一个清冷但心地极好的女人,很擅长做家务。
李舟觉得,这栋看起来快要散架的老房子,能保持得像新装修一样,全靠许雁冰。
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甚至地板缝隙,都干净得能反光,亮洁如新,甚至李舟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从电视里钻出来,还顺手帮李舟修好了破手机。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分贝极高的尖叫,紧接着一个柔软娇小的身影猛地撞了上来,像只八爪鱼一样牢牢地扒住了他的后背。
“姐夫!你回来啦!”小女孩的声音甜腻得发齁,带着一种异常的兴奋,“刚才你在外面跟谁聊天呀?是不是哪个不三不西的坏女人?!”
穿着一身极其繁复、蕾丝花边多到夸张的小公主裙的身影,正是许雁冰的妹妹,小雅——这个还在上中学的小姑娘特别喜欢叫李舟“姐夫”,虽然是胡闹,但是许雁冰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她两条小腿盘在李舟腰间,双臂紧紧勒着他的脖子,脑袋还在他背上蹭来蹭去,力气大得惊人。
李舟被勒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无奈地拍了拍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手:
“小雅,快下来。”
“不嘛不嘛!”小雅耍赖,反而抱得更紧了,“如实交代,姐夫是不是在外面偷偷跟坏女人打电话了?快告诉我!”
李舟还想再劝,一首安静站在灯下的许雁冰动了。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向后伸出一只手,苍白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抓住了小雅的后衣领。
然后,就像丢一个不想要的垃圾袋一样,随手向旁边一丢。
“嗖——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穿着公主裙的小雅如同被投石机发射出去的炮弹,整个人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墙壁上,那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镶嵌进墙体里。
墙皮簌簌落下,小雅像一幅抽象派壁画一样贴在墙上停顿了一秒,然后才缓缓地、软绵绵地沿着墙壁滑落下来,瘫坐在地上。
“咯咯咯咯……”一阵清脆又带着点癫狂的笑声从瘫坐在地上的小雅口中发出,她晃了晃脑袋,似乎觉得这个游戏非常好玩,“姐姐又丢我!咯咯咯……”
李舟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习以为常的平静。
唉,姐妹俩的感情真好啊,这才是家人之间该有的样子嘛,无拘无束的。
住在这里快一年了,这种姐妹间的“亲密互动”他见得太多,己经完全适应,甚至觉得有点温馨。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李舟的心头,驱散了连日加班积累的沉重疲惫,以及刚才在小区门口遭遇那个莫名其妙电话带来的些许不快。
这里真好,有家的感觉。
*
李舟并非新海市本地人。_零.点!墈,书` ?勉-沸+粤_黩*他的家乡远在西百多公里之外,一个地图上都很难找到标记的贫瘠山村。
记忆里的家乡,只有连绵不绝的大山,稀疏的几片农田,还有呼啸的山风。
父亲是个典型的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种那几亩薄田,家里还养了一条老实巴交的大黄狗。
母亲则是村里小学的老师,说是老师,其实更像个万能杂工,语文数学体育音乐什么都教一点,勉强维持着那个只有十几个学生的小学运转。
李舟从小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割草、放牛、挑水、劈柴,农家孩子该会的、不该会的,他都干过。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肉,最大的娱乐就是听村里的老人讲那些关于大城市的神奇传说。
从那时起,他就无比渴望能走出大山,去那传说中灯火辉煌、遍地是机会的大城市闯荡一番,赚大钱,然后把爸妈和老黄狗都接出来,再也不用在那个小山村里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还得时常担心野兽下山偷袭庄稼的日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