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拍打着海豹皮帐篷,发出沉闷的呜咽。¨5′0′2_t¨x^t\.,c\o·m/
洛辰在剧烈的头痛中睁开眼,首先撞进瞳孔的是一缕昏黄的鲸油灯芯,火苗被风掀得歪歪扭扭,在兽皮墙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他想抬手按住太阳穴,却发现胳膊像灌了铅。
不对——这不是他熟悉的卧室,不是北京冬夜的暖气房。
鼻尖萦绕着潮湿的兽皮味和陈血的腥气,后颈贴着的不是棉质枕头,而是硬邦邦的驯鹿皮褥子。
记忆开始翻涌。
“洛教授,这是因纽特口头史诗里提到的'雪盲症'案例......”半年前在社科院的研讨会上,实习生小周递来的资料突然在眼前闪回。
接着是北极冰原的航拍图,19世纪捕鲸船"希望号"的残骸照片,还有他自己穿着冲锋衣,在加拿大努纳武特地区记录因纽特老猎人讲述冰面捕猎技巧的画面。
“乌纳拉克?”
带着颤音的呼唤撞进耳朵。
洛辰偏过头,看见一个裹着海豹皮斗篷的女人跪在他身侧,眉骨处有道浅色的疤痕,正用长满老茧的手摸他的额头。
她的眼睛像融化的冰川,里面蓄着水——是担忧。
“卡玛......”洛辰下意识吐出这个词。
女人的手指猛地一颤,喉间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额头重重抵在他肩膀上。
他这才惊觉自己说的不是汉语,而是带着喉音的因纽特古语,和他研究过的口传史诗里的语言如出一辙。
记忆碎片开始拼凑。
三天前,族里的少年们去冰原采集雪下的地衣,他(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原主)为了追一只迷路的北极狐,掉进了雪洞。
等被找到时,体温已经降到了危险的临界值。
现在是暴雪夜。^1,7?n′o·v~e?l+.\c^o/m,
洛辰能听见帐篷外风卷着雪粒拍打兽皮的声响,像有无数把小刀子在割。
他试着动了动脚趾,发现左脚的鹿皮靴里塞着干燥的苔藓——这是因纽特人传统的保暖手段,他在论文里写过。
“水......”他用因纽特语哑声说。
卡玛立刻抓起旁边的海豹皮水袋,凑到他唇边。
冰水顺着喉咙灌下去,洛辰打了个寒颤,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节粗短,手背有几道细小的冻伤裂痕,指甲缝里嵌着陈年的鲸脂——这是长期从事捕猎的手,属于一个十五岁的因纽特少年,乌纳拉克。
“我......重生了?”他在心里默念。
前世作为北极历史研究员兼探险家,他熟悉所有关于因纽特人的生存智慧,甚至能根据冰面的颜色判断下一场暴雪的时间。
但此刻,这些知识像沉在海底的船锚,他得拼命拽才能扯出一点线头。
黎明来得很慢。
当第一缕天光透过帐篷缝隙漏进来时,洛辰已经能勉强坐起身。
卡玛给他裹上两层驯鹿皮,又往他手里塞了块干鲸肉——硬得像石头,咬在嘴里咯得腮帮生疼,但带着咸腥的油脂香,是因纽特人冬季的主要口粮。
“乌纳拉克!”
帐篷帘被猛地掀开,冷风裹着雪粒灌进来。
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站在门口,额前的金发结着冰碴,嘴角挂着冷笑:“雪狼族的男人可不会在帐篷里躺到太阳晒屁股。
阿库帕说今天去冰湖捕鱼,你要是不敢去......”
“我去。”洛辰打断他。
他认出这是图尔,原主的同龄伙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图尔总爱用“笨手笨脚”来嘲笑原主。
此刻图尔的鼻孔皱了皱,显然没料到这个总被他欺负的家伙会这么干脆。?5¨4,看\书¨ ^更-新+最.全·
冰湖离部落有半里地。
洛辰跟着队伍走在雪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
他能感觉到体温在流失,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成冰晶。
图尔故意走在他旁边,靴底踢起雪块:“小心点,上次你掉进冰缝,还是我把你拖出来的——可别再让我当你的保姆。”
捕鱼的位置选在冰面最厚的湖心。
阿库帕是族里的捕鱼手,正用骨锥在冰面凿洞。
洛辰盯着冰面,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因纽特人判断冰厚的方法是看颜色,青蓝色冰面至少有三十厘米厚,足够支撑成年人;泛白的冰面可能只有十几厘米......
“该你了。”图尔把鱼叉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