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洛辰蹲在驯鹿圈旁给小驯鹿清理蹄缝里的冰碴时,鼻尖突然泛起刺骨的凉意。-x~i*a-o¨s?h_u·o?h¨u′n*.\c*o!m?
他抬头望天时,云层已不像前日那样绵软,倒像是被巨手揉皱的海豹皮,铅灰色里泛着诡异的青,连阳光都被压得透不过气。
“乌纳拉克!”阿图克的呼唤从篝火堆传来,老猎人正用兽骨锥子在鱼叉柄上刻新的纹路,“来尝尝瓦拉新烤的海豹干,加了云莓酱。”
话音未落,风突然变了方向。
原本从冰原南边吹来的风,此刻却裹着海腥味,像是被冰原深处的巨兽吸走了魂魄,带着尖锐的哨音从正北直灌过来。
洛辰怀里的小驯鹿猛地打了个寒颤,鹿蹄在他皮裤上划出几道白痕。
“要变天了。”他站起身,皮靴底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
前世在北极科考站做助理时,导师曾指着卫星云图说:“当云层呈现铅青泛青,风突然转北,那是暴风雪在攒劲。”他摸了摸驯鹿圈的木栅栏,木头表面结了层薄霜,比往日更凉。
“封冰窖!”帕克图的吼声像炸雷般劈开风声。
长老裹着驯鹿皮斗篷站在部落中央的石堆上,手里举着象征权威的鲸骨杖,“把存了半冬的海豹肉都搬进去!”
“别等雪埋了才想起后悔!”
几个年轻猎手应声而动,扛着冻硬的肉干往冰窖跑,洛辰也紧随而至。
可望着他们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最外侧的驯鹿圈——那里圈着三十多头驯鹿,是部落用了三年时间从冰原上救回的幼崽,如今正缩成一团,鹿群最外围的母鹿不安地甩着尾巴。
“帕克图长老!”他提高声音,“驯鹿圈的栅栏是去年秋天用桦木搭的,是经不住大风的。”
“住口!”帕克图的鲸骨杖重重敲在冰面上,“你该学的是怎么服从!”
“冰窖里的肉够吃三个月。1\3·1?t`x~t?.^c+o!m¢”
“驯鹿?”
“等雪停了再赶回来也不迟!”
他转身时斗篷扫起一片雪沫,“都听着,谁再擅离营地,按族规罚跪冰洞!”
洛辰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在加拿大因纽特部落做田野调查时,他见过被暴风雪掀翻的驯鹿圈——冻僵的幼鹿像石头般砸在雪地里,母鹿撞断腿也要护着孩子。
他摸了摸腰间的骨刀,又看了看脚边的拉库。
猎犬的耳朵竖得笔直,尾巴紧紧夹在两腿间,这是它感知到危险时的老习惯。
“走。”他蹲下身,用额头碰了碰拉库的鼻尖。
猎犬立刻发出短促的呜咽,前爪在雪地上刨出个浅坑。
洛辰解下腰间的兽皮袋,把最后半块海豹干塞进去——万一要在外面过夜,得留着给拉库补充体力。
风越刮越急,等他们跑到驯鹿圈时,第一片雪花已经大如手掌。
洛辰仰头看天,雪片不是往下落,而是被风卷着横着飞,打在脸上像撒了把碎冰。
他刚要检查栅栏,就听见一声幼鹿的尖叫——最东侧的木栅栏“咔”地裂开,三根桦木条砸在雪地上,三只不足半岁的幼鹿被压在下面。
“拉库!”他扑过去,用肩膀顶住倾斜的栅栏。
猎犬立刻窜到他身侧,用脑袋去拱压在幼鹿身上的木条。
洛辰的皮手套被木刺划开道口子,鲜血渗出来,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里瞬间凝成血珠。
他咬着牙把木条掀到一旁,最小的那只幼鹿后腿被压得变形,睫毛上结着冰碴,见了他却还挣扎着往他怀里钻。
“别怕,别怕。”他把幼鹿塞进怀里,用皮袍裹紧。~x`w′d+s*c-.?c?o¢m*
风突然又大了几分,驯鹿圈里的鹿群开始狂奔,母鹿撞得栅栏咚咚响。
洛辰望着越积越厚的雪,心里突然一沉——这样的风雪,就算现在把鹿群赶回去,路上也会有鹿被风卷走。
更糟的是,部落的篝火可能已经被雪浇灭,没有火光,鹿群根本找不到方向。
“火种。”他摸出随身的燧石袋。
前世跟着爱斯基摩猎人学过,在暴风雪里,火光比任何向导都管用。
拉库似乎听懂了他的心思,用湿乎乎的鼻子碰了碰他的手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催促声。
洛辰找了块凸起的冰岩,背对着风蹲下。
他脱下外袍裹住燧石和骨针,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捏住骨针,在燧石上快速摩擦。
火星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