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道横亘脸颊的刀疤在烛光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朱福的胸膛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珠因为暴怒几乎要凸出眼眶。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旧情,只有被无能点燃的熊熊业火。
书房里弥漫着药汁的苦涩、墨汁的腥气以及摔碎瓷器散发出的冰冷尘埃味,混合着疤七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的窒息感。
“强弩之末?呵!”
朱福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反而显得阴森刺骨,如同钝刀刮过骨头,“一群开封府的衙役能有多精锐?”
“五十多条精壮汉子,带着弩!带着刀!围杀!竟让人把东西扔进了汴河?”
他猛地抬起那只完好的手,食指如毒蛇吐信般指向疤七:
“你!疤七!你亲自带队!老夫要的是万无一失!是斩草除根!”
“可不是,想听你在这里说水流太急、暗流汹涌!”
朱福的咆哮在书房里回荡,震得烛火又是一阵狂乱地跳动,巨大的阴影在墙壁上张牙舞爪。
管家和健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主人息怒……”
疤七的声音嘶哑得更厉害了,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味道,“属下……罪该万死。”
“开封府那捕头……临死反扑,极为凶悍,兄弟们折损了……十三个。”
“账册包裹……确实是他拼死一掷,力道奇大,属下猝不及防……”
“折损?”
朱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灰败的脸上肌肉抽搐着,发出短促而瘆人的“嗬嗬”声,“十三个人换不回一本账册?”
“废物!都是废物!老夫养你们何用?”
他猛地拍在紫檀木榻的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牵扯到伤脚,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额角的冷汗汇成细流滑下。
但这剧痛反而像火上浇油,让他更加狂躁。
“掉进汴河……”
朱福的喘息粗重,眼神阴鸷地扫过疤七惨白的脸和浸透鲜血的衣衫,“还有,你确定是掉进河里了?”
“而不是……被其他人趁乱拿走了?”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浓重的怀疑和审视,如同冰冷的毒液,试图钻进疤七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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