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之霹雳手段,以雷霆万钧之势,犁庭扫穴,务求将通敌铁证昭然于天日之下,使奸佞无所遁形,断其苟延残喘、混淆视听之机。”
“此…虽险,亦不失为廓清寰宇、震慑宵小之非常策也!”
他将赵桓的“逾矩”行为,悄然与“维护国本”、“清除巨蠹”这等大义名分勾连起来。
赵佶沉默了。
偌大的福宁殿内,死寂得可怕。
只剩下他粗重紊乱的喘息声,以及烛台上火焰燃烧时细微的噼啪爆响,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他茫然地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远处朱府方向的喧嚣似乎低伏了一些。
但那压抑的、铁与血的气息,却更加清晰地弥漫过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边是动摇国本、遗祸无穷的通敌大罪,铁证如山,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固江山。
一边是儿子掌控兵刃、破门杀伐带来的巨大恐慌。
帝王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无形的天平在赵佶心中疯狂摇摆,每一端的砝码都重若千钧。
良久,仿佛耗尽了毕生的气力,赵佶颓然地挥了挥手。
那宽大的明黄袖袍无力地垂落,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与茫然:“罢了…罢了…”
“你…”
他抬手指着李寿孝,指尖犹带微颤,“你和皇城司一同…速去朱府之外…给朕盯死了!”
“等…等里面尘埃落定…第一时间…”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决断,“把那个孽畜朱福,还有…桓儿,都给朕…活着带回来!”
“朕…朕要亲自…问话!”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与挣扎。
他没有再提立刻停手。
而是选择了尘埃落定和带回来问话。
这微妙的转变,昭示着他内心的极度矛盾与暂时的、充满不安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