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孩儿凭着父皇平日谆谆教诲练就的本能反应,不及细想,奋力将其制伏……”
话音至此,赵桓的声线骤然低沉,浸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懊悔与锥心刺骨的自责。~x?h·u/l_i-a\n,.+c/o′m_
他深深叩首,额头重重抵在冰凉坚硬的金砖之上,仿佛要将这份“罪责”烙印其中。
大殿空旷,这沉闷的叩击声,竟似带着回响。
“只是…只是当时情势太过危急,生死悬于一线!”
他声音微颤,带着后怕的余悸,“那朱福,状若疯癫,力大无穷,双目赤红,口喷污言秽语,分明是失了心智的凶兽!”
“孩儿唯恐其挣脱束缚,再伤及父皇天颜,或是惊扰圣驾安宁……”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情急之下的决绝,随即又被“失手”的痛悔淹没:“慌乱急切之下,出手失了分寸…竟…竟失手将其毙命当场!”
“此乃,儿臣之过也!”
他再次重重叩首,声音沉痛,“都是儿臣鲁莽!未能将此关键人犯活着交予官家圣裁,致使追查幕后真凶的线索中断,实乃大罪!”
“恳请官家重重责罚!儿臣甘愿领受!”
“一切后果,儿臣愿一力承担!”
短暂的停顿后,他的脊梁却又挺直了几分,语气陡然转为一种坦荡的悲壮:“然,儿臣之所为,问心无愧!“
“只为护我大宋江山永固,为保陛下社稷安泰!”
“臣之兵权,乃陛下亲授,重于泰山!”
“昨夜之用,亦为铲除国贼,荡涤寰宇!”
“兵锋所指,唯在社稷蠹虫,绝无半分僭越不臣之念!”
“若官家因此认定儿臣有罪,儿臣甘愿领罚,绝无怨言!”
他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直刺龙椅:“但,朱福之滔天罪孽,不可不究!”
“其背后盘根错节之网罗,不可不查!”
“江南应奉局蠹国害民之积弊,不可不清!”
“伏望官家圣裁明断!”
赵桓的话语,字字千钧,如同重锤擂鼓,一下下,结结实实地砸在垂拱殿光可鉴人的金砖之上,也砸在殿中每一位屏息凝神的臣子心头。幻想姬 首发
他没有丝毫回避擅自动兵、当街格杀的事实。
反而将其置于临机决断、保全铁证、为国除蠹的大义之下。
最后这以退为进,甘愿领罚的姿态,更是将“忠孝勇毅”演绎得淋漓尽致。
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7!6\k+s′./n¨e?t\
唯有赵桓那带着深深懊悔与惶恐的请罪声,在空旷高大的金銮殿穹顶下幽幽回荡。
龙椅之上,徽宗赵佶原本铁青如寒铁的脸色,如同初春的冰面骤然遇到了和煦暖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和缓。
紧绷的嘴角松弛下来,甚至隐隐向上弯起一丝难以捕捉的、满意的弧度。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阶下跪伏在地的嫡长子。
那份情真意切、捶胸顿足的自责。
那份将功劳归于父皇洪福与教诲的极致恭顺。
尤其是那句“唯恐其挣脱再伤及父皇天颜”所流露的“赤诚护驾之心”,瞬间抚平了他心中因兵权异动而升起的那丝阴霾与不快。
到底是还是个孩子!
“皇儿!”
赵佶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深切的感慨与浓浓的关切,甚至比平素更加温和慈爱。
他微微前倾身体,抬手虚扶,宽大的龙袍袖口垂落,“快起来!快起来说话!”
赵桓却依旧将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令人心酸的哽咽:“儿臣有负圣恩,未能将人犯完璧交予父皇圣裁,致使追查幕后黑手的关键线索就此中断,此乃大过!”
“儿臣…儿臣心中惶恐,实不敢起身!”
“糊涂!”
赵佶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