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握着的,正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龙泉剑穗。"程公子好眼力。"王掌柜摘下人皮面具,露出布满烫伤的五官,"不过你该问,为何你爹的工装会在我身上?"
窗外传来更夫报时的梆子声,已是五更天。王掌柜从怀中掏出块怀表,表面刻着西洋十字纹:"距你爹葬身火海,已经过了整整十个时辰。"他忽然掀开衣襟,胸口赫然是道狰狞的烙印,形状与程远山怀中玉印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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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程家七匠并非死于窑变。"王掌柜蘸着茶水在桌面画出龙窑剖面图,"他们是被活埋在窑基里,用七星阵镇住龙脉。"他指尖划过"天字窑"位置,"你爹发现这个秘密时,已经晚了。"
程远山突然想起那日窑顶的靛蓝液体,猛然拽过王掌柜的衣袖。在煤油灯下,那些烧伤疤痕竟组成幅地图,标注着景德镇周边七处窑址。"这是......"话未说完,门外传来瓷器碎裂声。两人冲出门外,只见先前那黑衣妇人正在院中摔碎茶盏,青瓷碎片中滚出枚鎏金令牌,正面刻着"钦天监"三字。
"时辰到了。"妇人摘下幂篱,露出张与程远山七分相似的脸。她将梅瓶抛向空中,瓶身突然迸发出刺目青光,雨滴在半空凝成冰晶。"永乐十九年,郑和船队带回的昆仑玉髓,就该物归原主了。"她咬破指尖在冰晶上画符,整座绣楼突然剧烈摇晃。
程远山在混乱中抓住玉珏,发现上面的星宿图开始自行旋转。当二十八宿归位时,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王掌柜突然将他推向暗门:"去昌江码头!三娘会在福缘号等你!"话音未落,绣楼轰然倒塌,烟尘中隐约可见青铜面具人的身影。
程远山冒雨奔至码头时,晨雾尚未散尽。福缘号货舱里堆满青花瓷箱,箱角都烙着莲花印记。三娘掀开舱帘,手中龙泉剑寒光凛冽:"你可知为何程家能独传锔瓷秘术?"她剑尖挑开衣襟,露出心口北斗七星状的疤痕,"因为我们不是在修补瓷器,而是在续接龙脉!"
货舱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程远山循声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七具青铜棺呈北斗状排列,棺盖上各钉着柄断剑。三娘剑指东侧第三具棺材:"你爹当年就是发现了这个。"她挥剑斩断钉子,棺盖轰然开启,里面躺着的竟是个完好无损的青花梅瓶,瓶身绘着二十八星宿图。
"宣德八年,司礼监王振矫旨盗陵。"三娘抚摸着棺盖上的云龙纹,"你祖上七人发现后,用七星锁封住棺椁,却不想棺中根本不是尸骨,而是这个——"她突然掀开梅瓶塞子,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瓶中蜷缩着团黑色物体,竟是团人发编织的线球,每根发丝都系着铜钱大小的玉片。
程远山突然想起那夜窑变的靛蓝液体,恍然大悟:"这是......"话未出口,福缘号突然剧烈摇晃。三娘脸色骤变:"来不及了!他们追来了!"推开舱门,江面上已布满清军战船,炮口正对货舱。
"跳水!"三娘将梅瓶塞进程远山手中,反手斩断缆绳。福缘号顺流而下时,程远山回头看见岸边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手中九节铁鞭正燃起幽蓝火焰。混战中,三娘身中数箭仍奋力挥剑,在船板画出北斗符咒。当清军登上甲板时,福缘号突然炸成碎片。
程远山被浪头拍晕前,最后看见的是三娘手中的龙泉剑插入江水,剑身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光芒。再醒来时,他躺在艘渔船底舱,怀中梅瓶浸在血水中。老艄公往他嘴里塞了块姜糖:"后生仔命大,这梅瓶里的东西,可是要掉脑袋的。"
三日后,程远山在鄱阳湖畔的石镇醒来。身上缠着草药,梅瓶已不见踪影。老艄公留下的包袱里,有块残破的《陶记》残页,上面记载着:"窑变者,火气蕴玉髓,七星锁龙脉,阴阳倒错时,天火焚九重。"残页背面是幅星图,标注着昌江沿岸七处窑址的位置。
程远山握紧残页,忽然发现掌心纹路与星图完全吻合。当他将手指按在"天字窑"位置时,远处山峦间突然传来龙吟般的轰鸣。暮色中,昌江如一条碧色巨蟒蜿蜒东去,江面漂浮着无数碎瓷片,在夕阳下闪烁着诡异的靛蓝色光芒。
十年后,康熙三年春,一个自称"程窑"的锔瓷匠出现在景德镇。他能在青花碗的裂痕处锔出龙凤纹样,修补的瓷器经窑火二次烧制,竟比原器更加莹润。更奇的是,他修补的每件瓷器底部,都会出现北斗七星的暗纹。人们说,每逢月圆之夜,能听见昌江深处传来龙吟般的窑火声,伴随着铁器相击的铮鸣,仿佛有七十二座龙窑同时在燃烧。
而关于那个神秘的青花梅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