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安静!”
苍老、威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玩味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过了宴会厅内所有的惊叫、议论和手机拍照的咔嚓声。_看′书?君* ,埂¨辛¨罪¨全,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喧嚣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几百道惊愕、鄙夷、好奇的目光,瞬间从地上那滩妖异炫目的七彩粘稠物和狼狈不堪的陈三水身上,齐刷刷地转向了主位方向。
只见主位席上,一位穿着暗红色团花寿字唐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正是今晚的寿星公——林氏家主,林镇南。他脸上没有预想中的震怒或嫌恶,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好奇?的审视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角落里的陈三水,以及他脚下那滩散发着甜腥气、色彩斑斓的“杰作”。
“年轻人嘛…难免有个水土不服。”林老爷子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历经沧桑的沉稳,“世坤啊,还不让人赶紧清理一下?愣着做什么?”他目光转向旁边脸色铁青、端着酒杯僵在原地的周世坤。
“是…是!林爷爷!”周世坤如梦初醒,脸上的阴鸷瞬间被惶恐取代,连忙放下酒杯,招呼侍者。他看向陈三水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难以置信——阴寒蛊!他花大价钱从西南弄来的阴寒蛊!竟然被吐出来了?!还是七彩的?!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侍者训练有素地拿着工具上前,强忍着那奇异的甜腥味,开始清理那滩“彩虹”。宾客们虽然被老爷子镇住,但看向陈三水的目光依旧充满了各种意味——鄙夷、厌恶、好奇、探究…如同在看动物园里新来的稀有物种。
林清月站在陈三水身边,清冷的脸上血色尽褪,又慢慢恢复,最终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封的平静。她没看陈三水,也没看任何人,只是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紧抿的唇线透露出极力压抑的羞愤和难堪。陈三水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
“清月,带你这位…‘朋友’。”林老爷子特意在“朋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深邃地扫过林清月,“去书房等我。还有…世坤,你也一起来。”
“是,爷爷。”林清月的声音清冷依旧,听不出波澜。她甚至没有看陈三水一眼,转身就朝着侧厅通往内宅的方向走去,银灰色的裙摆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陈三水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巨大的羞耻和恐慌几乎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想跟上林清月,脚步却虚浮踉跄。一只冰冷的手突然伸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是周世坤!他脸上重新挂起了那虚伪的关切笑容,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压低了声音,带着浓浓的威胁:“小子…好手段啊!装疯卖傻?行!咱们书房见!看你还能吐出什么花样!”
陈三水被他抓得生疼,手臂上的阴寒感似乎又隐隐作祟,胃里一阵翻腾。他用力甩开周世坤的手,吊着石膏臂,低着头,在无数道目光的鞭笞下,如同行尸走肉般,跟随着林清月冰冷的背影,也跟随着身后周世坤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目光,离开了这如同炼狱般的宴会厅。
穿过喧嚣与奢华的宴会区域,踏入通往内宅的幽深回廊,空气瞬间变得清冷、沉寂。廊檐下悬挂的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雕花木窗的投影拉得老长,如同鬼魅般摇曳。-d^a¢n!g`k_a′n~s-h\u^.`c¢o?m`那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蛇腥味再次清晰起来,混合着古宅特有的木头和尘土气息,无孔不入。
“吱…那老长虫…还在盯着…”黄十八的声音(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忌惮,在陈三水脑海里响起,“小心点!瘪犊子!那书房…是整个宅子‘炁’最重的地方!像是个…阵眼?”
阵眼?陈三水心里发毛。林老爷子…叫他去书房?想干什么?秋后算账?还是…别的?
林清月在前方沉默地走着,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回响,在寂静的回廊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那挺首的背影透着一种决绝的疏离。
周世坤则像条阴魂不散的影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在陈三水后背刮来刮去。
压抑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终于,林清月在一扇厚重的、雕刻着松鹤延年图案的乌木大门前停下。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某种勇气,才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进来。”门内传来林老爷子沉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