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深渊中,有什么难以名状的恐怖巨物,正在缓缓睁开它那双足以吞噬星辰的眼睛。
仅仅是这个念头,就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虚影缓缓抬起那只由光芒构成的、近乎透明的手臂,模糊的指尖在身前的虚空中轻轻一点。
刹那间,陆明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不再是老宅的昏暗与破败,取而代之的,是尸山血海,是天崩地裂!
粘稠的、散发着硫磺与腐臭气息的黑色魔气,从一道道狰狞恐怖的空间裂缝中疯狂涌出,化为数之不尽、形态各异的狰狞妖魔,它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挥舞着利爪与骨刃,如同漆黑的潮水般冲向摇摇欲坠的人间防线。
而在它们面前,一群身着各色古朴服饰、手持造型各异的奇门兵刃的男女修士,正浴血奋战,他们的身影在妖魔狂潮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
陆明清晰地看到了与自己眉心传承符印极为相似的、更加凝练璀璨的金色符文,在战场上纵横交错,每一次闪耀都伴随着大片妖魔的哀嚎与湮灭。
他看到了其他隐世家族的先辈们,他们有的口诵古老咒文,引动九天神雷;有的脚踏玄异步伐,布下绝杀大阵;有的则以身躯为引,化作不灭的壁垒。
陆氏的先祖们,身披镌刻着复杂符文的玄色战甲,手持闪耀着纯阳气息的桃木法剑,每一次挥出,都有刺目的金色雷光炸裂,将数头凶悍的妖魔首接轰成飞灰焦炭。
那场面,远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战斗都要宏大,都要惨烈,都要绝望。
刺鼻的血腥味、皮肉烧焦的焦臭味、妖魔身上散发的恶臭,以及兵刃交击的铿锵声、术法爆裂的轰鸣声、临死前的惨叫与不甘的怒吼……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无比真实地冲击着他的感官与神魂。
“这……这究竟是……”陆明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与悲壮,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此乃‘末法之劫’初现之景。”虚影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沉痛,“我陆氏一族,与诸友人世家,抛头颅,洒热血,以无数先辈之性命为代价,方才勉强镇压了那最初的邪祟狂潮,并合力设下弥天大阵,守护这人间最后的封印。此乃我等世代相传之天命,不敢有丝毫懈怠与退缩!”
“然,人心最是易变,岁月最为无情。”虚影的语气陡然转为刺骨的冰冷与深沉的悲凉,“守护的力量在漫长的时光中日渐式微,后辈子弟耽于安乐,忘却先祖遗训。而觊觎封印,妄图释放灭世灾祸者,却内外皆有,从未断绝!”
“内外皆有?”陆明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背后所蕴含的恐怖信息。
“不错!”虚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遏制的刻骨恨意与无尽的疲惫,“我陆氏一族的衰落,诸多守护世家的分崩离析,并非天灾,亦非偶然!而是有那该死的幕后黑手,一首在暗中策划,挑拨离间,侵蚀人心,分化力量,削弱我等守护之力,其狼子野心,便是要彻底开启那通往无间地狱的灾祸之门,让这朗朗乾坤,化为妖魔乐土!”
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气,从陆明的脚底板,沿着脊椎,疯狂地向上蔓延,瞬间冻结了他的西肢百骸。
他原以为自己面对的,仅仅是那些看得见的、可以通过秘术解决的邪祟鬼怪。
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背后,竟然还潜藏着一个如此庞大、如此恶毒、经营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恐怖阴谋。
“你,”虚影那双洞悉一切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陆明几乎要崩溃的脸上,那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原地,“身负我陆氏一族最纯粹、最原始的‘钥匙血脉’,这是先祖们以无上秘法,在血脉中留下的最后火种。你,是我陆氏最后的希望,也是在这末日将临之际,阻止更大危机降临人间的……唯一可能!”
“我?”陆明伸出颤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惨白如纸的脸,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抗拒。
他只是一个意外卷入这一切的普通人,一个只想安安稳稳过完自己小日子的都市青年,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肩负着拯救世界这种荒谬使命的“天选之子”?
这担子,太重,太重了!他根本扛不起来!
“这竹简之上,所记载的,乃是我陆氏一族历代先祖以心血与魂魄凝结而成的传承秘辛,以及那禁忌封印的诸多隐秘。”虚影的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声音也渐渐变得虚弱而缥缈,“你……好自为之……慢慢参悟,自会明白你所肩负的一切……”
“等等!”陆明见状,顾不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