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屋顶的破洞，在佛像眉心投下一抹跳跃的光斑，金光柔和，却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疏离。-p′f·w^x¨w`._n?e/t\陆明倚靠着冰冷殿柱，每一次试图调匀呼吸，胸腔断骨处便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清晰地提醒他，这副躯壳己是强弩之末，再折腾几下估计就得原地报废。

他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每挪动一步，脚下都虚浮无力，视野边缘阵阵发黑，仿佛随时都会一头栽倒。他走到佛像前，伸出布满冷汗、控制不住微颤的手，从莲花宝座的每一片花瓣，到佛像法衣的每一道褶皱，再到那张恢复了慈悲却依旧显得过分平静的面容，一寸寸仔细探查。

金漆之下，原本应有的温润玉石质感变得有些干涩，像是灵性被人用抽水机给强行榨干了似的。佛像本身倒是干净了，那些污秽扭曲的符文也如雪遇骄阳般彻底消弭，金光稳定而祥和。只是这祥和里，透着一种死寂般的空洞，仿佛一尊制作精美却毫无灵魂的蜡像。

神经刚从极致的紧绷中松懈半分，一股排山倒海的眩晕感便狠狠砸向他的脑海。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乱搅，又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开演唱会，嗡嗡作响，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狂跳。西肢百骸都透着被彻底榨干的虚弱与酸痛。

“请神术”的反噬，比他预想的还要凶猛霸道。即便只是从那浩渺神意中借来一缕微不足道的“目光”，对他此刻油尽灯枯的精神而言，也堪称一场灭顶之灾。/l!u~o-l￠a+x!s_..c¨o^m/他猛地闭上眼，试图稳住心神，耳边却响起一阵细碎的、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呢喃，那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他脑中争吵、哭泣，又像是遥远星辰破碎时的悲鸣，充满了无法理解的苍凉与绝望。施展秘术时的奇异感受再次清晰浮现。

那不是陆家传承中那些熟悉的符法路数，不是那种按部就班、讲究灵力运转与符箓配合的法门。而是一种浩瀚、苍凉、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磅礴意念，仅仅是刹那的连接，便让他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心神俱颤，几乎要被那股洪流吞噬。这他娘的哪是凡人能够驾驭的“召唤神明降临”？

更像是在无尽的虚空中，以自身脆弱的灵魂为灯塔，搭建起一座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塌的桥梁，去沟通某个遥远神灵的一丝难以名状的“意”，从而撬动了不属于凡俗的恐怖力量。这“借”来的力量，裹挟着难以想象的信仰洪流，威力无穷，足以涤荡一切污秽。但代价，同样巨大得令人心悸。心神稍有不稳，意志稍有动摇，或者自身不够“干净”，引来的恐怕就不是神圣的庇佑，而是某些潜藏在未知维度深处，对人间生灵虎视眈眈，就等着趁虚而入的邪祟觊觎。比如排队等着吃席的那种。′兰?兰_闻.血. ?埂/薪?最-全.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笔首窜上天灵盖，与身上不断渗出的冷汗交织在一起，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连带着断骨处都跟着一抽。

陆明强行压下喉间翻腾的气血，猛地睁开眼，试图摆脱那不祥的幻听。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殿内狼藉，就在佛坛底部，靠近墙角的阴影深处，几道极淡、几乎与石材本身纹理融为一体的刻痕，突兀地跳入他的视线。

若非此刻阳光角度刁钻，恰好在那几道刻痕上投下了一丝游移的光影，他恐怕会因为极度的虚弱而彻底忽略掉它们。这些痕迹绝对不是那煞灵胡乱抓挠留下的，也完全不同于先前佛像上那些张扬而急功近利的邪恶符文。

这些刻痕更加细微，更加隐蔽，像是用某种极其锋利且冰冷的工具，以一种不带任何情感的精确手法深深镌刻而成，每一道转折都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确与极致恶意，透着一股子实验室里摆弄小白鼠的冷静劲儿。

他忍着肋骨断裂处传来的阵阵锥心剧痛，一点点蹲下身，每一次弯腰都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后背。他将脸颊几乎贴在了冰冷的石面上，仔细端详那些几乎要隐没在尘埃与阴影中的刻痕。

这些符文的结构……该死的熟悉！又该死的陌生！与之前在地下甬道石壁上感应到的那些古老而邪异的符文相比，这些刻痕少了几分岁月的沉淀，却多了几分人为的、精心设计的狠毒。而与那个“钥匙贩子”魇魔身上那些狂乱的邪法印记相比，它们又显得更加系统和完善，仿佛出自某个更加庞大和严密的组织之手，专业对口，业务熟练。

“末日教团……”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这几个字，话音未落，胸口那枚“深渊VIP纹身”也在此刻微微一跳，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是在用摩斯电码回应他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