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警官快步迎了上来，眼窝深陷，布满血丝，脸上的疲惫与焦虑几乎要溢出来：“陆明，庄老先生，你们可算来了！快，跟我来！”

他引着两人走进昏暗的楼道，楼道里堆着些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霉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像是死鱼放久了的味道。

“死者是个独居老人，姓王，七十多了。邻居早上闻到味儿不对，敲门没人应，觉得不对劲才报的警。”林警官边走边压低声音介绍，“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那场面……太他娘的诡异了！我手下几个年轻的，刚才都吐了。”

三楼，房门敞开着。

陆明站在门口，目光投向屋内。

卧室不大，陈设简单。一张老旧的木板床上，覆盖着白布的人形轮廓清晰可见。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整个房间干燥异常。水泥地面，发黄的墙壁，甚至床上的被褥，除了覆盖尸体的那块白布有些潮意外，其余地方都寻不到一丁点水渍。

可那股浓郁的、仿佛刚从深不见底的寒潭中带出的阴冷水汽，却扑面而来，冻得人骨头发寒。这股水汽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怨念。

林警官指了指床：“你们看吧。”

一名年轻法医戴着口罩，看到庄一吾和陆明，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探询。

陆明走近，示意法医可以揭开白布。

白布掀开一角，露出了死者的面容。那是一位老妇人，双眼圆睁，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嘴巴大张，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与绝望，皮肤因长时间浸泡而显得有些肿胀发白。

庄一吾凑近，仔细观察了片刻，又伸出枯瘦的手指，在老妇人冰冷的额头上轻轻一点，闭目感应。片刻后，他睁开眼，脸色更加难看：“好重的阴煞之气，还有水魈的怨念……这不是简单的邪术，这是在强行拘役水魂害人！”

“水魈？”陆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一种依水而生的凶戾精怪，怨气越重，能力越强。”庄一吾解释道，“寻常的水魈没这么大本事，能在无水之地凭空溺死人。除非……是有更厉害的东西在背后操控，或者，这水魈本身就极其不凡。”

陆明注意到，老妇人的鼻孔和嘴角，似乎有极细微的、类似水藻般的青黑色丝状物残留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捻起一点，那丝状物触手冰凉滑腻，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

“林队，其他死者身上，有发现这个吗？”陆明将那细丝展示给林警官。

林警官凑过来看了看，又叫过法医，两人对着那细丝研究半天，都摇了摇头：“太细微了，之前的尸检没太注意这个……如果不是你指出来，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这东西，像是某种媒介。”陆明若有所思，“能将‘水’无形中引到受害者身边，甚至……首接灌入体内。”

他想起赵怀真那神出鬼没的手段，心中越发沉重。末日教团的手段，果然层出不穷，而且越来越诡异。

“这帮混蛋，杀人还要搞这么多花样。”陆明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白布下的老妇人，那扭曲的面容，究竟看到了何等恐怖的景象，才会以如此绝望的姿态，“溺亡”在这无水之地？她眼中的恐惧，似乎还未完全消散，依旧凝固在那张苍老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