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某种预兆,划破了清晨的安宁。
陈三擦刀时,看见日头西斜了。
他把刀穗重新系好,指腹蹭过刀身上的缺口,转身往柴房走。
那里有个破洞,能通到密室后的夹道。
他摸了摸怀里的纸条,那是苏宏威胁他时写的密信,现在还带着体温。
"今夜子时,"他对着渐暗的天色低语,"裴姑爷..."
风卷着几片槐叶掠过他脚边,像是替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一更梆子敲过三遍时,陈三的影子才蹭着墙根挪到密室后巷。
他喉结动了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方才路过西跨院,看见苏宏的贴身婢女端着参汤往主屋去,灯笼光里那婢女耳坠子晃得他心慌,像极了当年他娘咽气前攥着的银锁片。"不能再拖了。"他咬着牙,鞋底碾过片枯槐叶,脆响惊得头顶麻雀扑棱棱飞起。
!密室石门有条半指宽的缝隙,陈三弯着腰,用刀尖挑开覆盖在门上的常春藤。
门内烛火忽明忽暗,照出裴砚半张侧脸——他正用银针挑开左手背最后个血泡,药粉撒上去时,眉峰只轻轻一蹙。
"裴公子。"陈三压低声音,刀尖在石门上敲了三下。
裴砚的银针"当啷"掉在铜盏里。
他反手按在腰间那截断尺上,另只手将苏昭往身后带了带——这动作快得像阵穿堂风,苏昭刚从盹里惊醒,发尾还沾着他衣襟的药香。
"是陈护院。"陈三把刀穗解下来,扔进门缝。
那是他最宝贝的东西,用苏昭小时候编的平安结改的,褪色的红绳在月光下泛着旧暖。
裴砚的手指在断尺上松了松,屈指叩了叩门:"进来。"
门轴吱呀声里,陈三踉跄着栽进来。
他怀里的纸条被汗浸透了,"苏宏让我监视你们"几个字晕成团墨渍。"从上个月库房丢镇灵香开始,他就在安插暗桩。"陈三喉结滚动,目光不敢去看苏昭,"有个叫阿七的,是哑巴,颈后...颈后纹着血月。"
苏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三天前在后院看见个扫落叶的杂役,那人低头时后颈有块红,她还以为是被槐刺扎了——原来竟是刺青。"苏宏?"她声音发颤,"他不是二伯最信任的族老么?"
裴砚没说话。
他盯着陈三腰间那柄缺口的刀——上个月替苏昭挡妖物时崩的刃口,此刻正泛着冷光。"为什么现在说?"他问,语气像浸了冰的刀。
陈三突然跪了下去。
青砖硌得膝盖生疼,可他觉得比不过心口那团火:"今早练武场老槐上的平安结,是昭儿十岁那年给我闺女编的。"他扯着脖子笑了声,又迅速捂住嘴,"她昨儿还问我,陈叔叔什么时候带糖人来?
可苏宏说...说要把我闺女卖去妖市。"
苏昭的眼泪"啪"地砸在陈三肩头。
她蹲下来,把他鬓角沾的槐叶摘了:"你闺女的糖人,我明儿就让老张去买。"陈三的肩膀抖得像筛糠,他抓起苏昭的手按在自己脸上——那双手还带着续肌散的苦,却比他闺女的手炉还暖。
裴砚摸出块帕子,轻轻盖在苏昭发顶。
他望着陈三怀里那张浸透汗的纸条,突然想起十年前在破庙,老乞丐用热粥换他半块窝窝头时说的话:"人心这东西,捂不热就扔,可要是捂热了...能烧穿整个冬天。"
"阿昭。"他转向苏昭,指腹蹭过她耳后那道淡红的血管,"你库房里那套机关匣子,能改造成捕兽笼么?"
苏昭吸了吸鼻子,眼睛突然亮起来。
她从墙角拖出个檀木箱,铜锁"咔嗒"弹开时,露出整整齐齐码着的弹簧、齿轮和淬毒的细针——都是她这半年偷着做的,原本打算用来抓翻墙的野狗。"把槐木削成尖刺,再在机关里装蜂鸣器。"她掰着手指数,"暗桩要是踩上去...既能困住人,又能引我们过来。"
裴砚点头。
他摸出怀里的血契残片,玉牌上的血痕在烛火下泛着活人的红:"我今夜练左手诀,破了这血契,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苏宏的老巢。"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你改造机关时,离那处槐木远点——我今早看见树根下有腐尸气,怕是埋着什么脏东西。"
陈三站了起来。
他把刀重新系在腰间,刀穗上的平安结被他理得整整齐齐:"我去前院守着,苏宏的人要是来,我...我能拖半柱香。"他说完就要往外走,却被苏昭拽住袖子。"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