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恍然,脸上挂着客气的笑,“有劳王公公。”
他跟在王德全身后,沿着长长的宫道快步走着,心里却在嘀咕。
小皇帝到底在搞什么鬼?
私下拜师也就罢了,竟还如此大张旗鼓地派人来“借”他?
这不是让那多疑的吕娥更怀疑自己么?
他紧走两步,凑近王德全,压低声音,“王公公,陛下突然召见小的,不知所为何事?还请您给小的透个底,小的也好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御前失仪,冲撞了圣驾啊!”
王德全脚步不停,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恭敬笑容。
眼神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丝毫波澜。
他微微侧头,声音又轻又平,“范管事多虑了。圣心难测,咱家一个伺候人的老奴,哪里能揣测陛下的心意?您只管放宽心,到了地方,自然知晓。”
他顿了顿,脚步停在宫门旁一架不起眼的青呢小轿前,撩开了轿帘,“范管事,请。”
这滴水不漏的回答,比直接拒绝更让人心头发沉。
范尚知道再问也是徒劳,只得强压下翻腾的疑虑,道了声谢,弯腰钻进那顶窄小的轿子。
轿帘在王德全手中落下,隔绝了外面刺目的阳光和深宫曲折的巷道。
轿厢内光线顿时昏暗下来,一股陈年木料和尘土的气息弥漫开来。
逼仄的空间里,范尚只能蜷缩着身体。
轿子被无声地抬起,开始平稳地移动。
轻微的摇晃中,范尚靠在冰凉的轿壁上。
“蝉过别枝……”
范尚在心底无声地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冷笑。
这深宫里的每根枝桠,不都一样,都长满了毒刺!
轿子轻微一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王德全刻意压低的声音,“范管事,到了。”
范尚猛地睁开眼,黑暗的轿厢里,那双眸子亮得惊人。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猛地掀开了面前厚重的轿帘。
刺目的天光瞬间涌入,他脸上所有复杂的心绪瞬间收敛后,只剩下一片恭顺的平静。
他弯腰钻出轿厢,眼前是一座位于深宫僻静处的独立小院。
院门紧闭,门口守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带刀侍卫,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王德全侧身引路,声音依旧平稳无波,“范管事,陛下在里面等您许久了。”
他上前一步,轻轻推开了门,里面则是一个小院子,是与深宫肃杀截然不同的气息。
小院不大,却极为精巧雅致。
几竿翠竹倚墙而立,叶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一泓小小的曲水蜿蜒流淌,源头处假山玲珑,苔痕点点。
几株精心修剪的盆景错落摆放,透着江南水乡的婉约。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仿佛隔绝了宫墙外的血腥与权谋。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来了?!”敞轩里这时却传来了李承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