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兴华带着王大锤和李二牛,仔细检查每一台发电机的残骸。
有的发动机缸体破裂,有的曲轴变形,有的点火系统完全损坏,更多的是线路老化、线圈短路或烧毁。
他会一边检查,一边向工人们讲解这些部件的名称、作用以及可能损坏的原因,这本身就是一次生动的现场教学。
接下来是零件的拆解和清洗。
这是一个肮脏而繁琐的工作。
工人们用煤油、草木灰、甚至土法制作的肥皂水,一点点地将厚厚的油污和锈迹清除干净,露出金属零件本来的面貌。
最关键的是核心部件的修复和替代。
在缺乏备件的情况下,一切都只能依靠“土法上马”和“废物利用”。
例如,发电机的线圈烧毁了,莫兴华就指导工人从废弃的电话线、电磁铁甚至日军遗留的通讯设备中,小心翼翼地拆解出尽可能完好的铜线。
然后,他亲自对照系统图纸计算匝数和线径,指导心灵手巧的女工,用简易的木制模具,一圈一圈地手工重新绕制线圈。
绝缘材料更是五花八门,从浸过桐油的棉布,甚至是用黄蜡和松香融化后涂抹的纸张,只要能起到绝缘作用,都派上了用场。
发动机的轴承磨损严重,莫兴华就让王大锤用兵工厂能找到的最好的钢材,按照原轴承的尺寸,手工打磨出临时的替代轴瓦,再用石墨粉混合兽油作为润滑剂。
虽然精度和耐用性无法保证,但至少能让机器先转起来。
点火系统损坏,就尝试从报废的摩托车或汽车发动机上拆卸磁电机或火花塞进行改造。
有些发电机甚至连化油器都烂掉了,莫兴华就凭借记忆和系统提供的简易化油器原理图,指导王大锤用铜皮和细铜管,硬生生敲打焊接出一个功能极简陋但能勉强雾化汽油的替代品。
这个过程,充满了无数次的失败和返工。
有时候,一个线圈绕错了方向,整个就得重来;有时候,一个零件配合间隙不对,机器根本无法运转;有时候,好不容易修复了一处故障,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工人们经常是累得精疲力尽,满身油污,但莫兴华总能用他那不容置疑的自信和清晰的技术思路,鼓舞着大家的士气。
苏婉则承担起了更繁重的辅助工作。
她不仅要负责记录每一个修复步骤的关键数据、绘制大量的零件草图,还要利用自己的化学知识,协助莫兴华分析各种替代材料的性能,甚至尝试用土法提纯少量劣质汽油,以提高其燃烧效率。
她的细心、耐心和专业素养,为整个修复工作提供了坚实的保障。
时间一天天过去,盘龙峪的这个元旦,是在机器的敲打声、零件的摩擦声和工人们的号子声中度过的。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叫苦,所有人的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火,那就是对“光明”和“动力”的渴望。
终于,在元旦过后的第七天,也就是1941年1月7日的傍晚,经过莫兴华和团队成员们不眠不休的连续奋战,第一台经过彻底大修和部分改造的小型日制柴油发电机(功率大约800瓦),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小心翼翼地启动了!
王大锤拉动启动绳,笨重的飞轮开始转动。
一开始,发动机只是发出一阵沉闷的“吭哧”声,并没有点火的迹象。
莫兴华迅速上前,调整了一下化油器的进油量和点火提前角。
“再来!”
王大锤再次奋力拉动启动绳!
“突!突!突突突……”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抖动和一股浓烈的黑烟喷出,那台沉寂己久的柴油发动机,终于发出了一阵虽然不太稳定、但却充满力量的轰鸣声!
“着了!着了!莫师傅,它着了!”李二牛兴奋地大喊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紧接着,莫兴华迅速合上与发电机连接的简易闸刀开关。
安装在研发洞室顶棚上的两只用汽车大灯灯泡改装的电灯,以及旁边一台小型砂轮机的电机,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反应!
“滋——”砂轮机率先发出一阵刺耳但却悦耳的转动声!
而那两只灯泡,在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之后,终于顽强地亮了起来!虽然光线有些发黄,也不太稳定,甚至还不如几盏煤油灯同时点亮那么明亮,但那确确实实是电灯的光芒!是盘龙峪兵工厂自己发出来的第一缕电光!
“亮了!灯亮了!砂轮机也转了!”
“我们有电了!我们盘龙峪有电了!”
一瞬间,整个研发洞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