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的目光中,汪藏海猛地将那截散发着妖异气息的触须,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呃啊——!”
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全身猛地一弓,鲜血从他的嘴角和咽喉的伤口处汩汩流出。
青铜化的力量与珊瑚姬那诡异的生命力在他体内展开了更为惨烈的厮杀。
他的意识在青铜的冰冷坚硬与血肉的温热柔软之间疯狂拉扯,一半是金属的死寂,一半是生命的躁动。
他的身体表面,青铜色与暗红色交错闪现,如同两种互不相容的力量正在争夺这具躯壳的控制权。
然而,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汪藏海眼中却闪过一丝清明。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那只己经半青铜化的左手,猛地抓向悬浮在空中的赵秉文的鬼玺,而他那只被珊瑚姬触须刺穿、血肉模糊的右手,则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抓向了青铜门投影中香暗茶那模糊不清的契约印记所在的位置!
“碎!”
一声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咆哮。
“咔嚓!”“啵!”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碎裂声。
赵秉文的鬼玺应声而裂,化为无数碎片。
而青铜门上的香暗茶投影也剧烈地扭曲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那模糊的契约印记瞬间黯淡、崩解。
祭坛的核心,那原本是星图中央的位置,猛地爆发出一道冲天而起的青铜色光柱!
光柱耀眼夺目,将整个幽暗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赵秉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向那光柱,同时,周围那些残存的、以及从更深处涌现出来的影使,如同飞蛾扑火般,纷纷融入他的身体!
他的身躯开始膨胀、扭曲,玄鸦面具下的脸孔在青铜光芒的映照下,显得狰狞而痛苦。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汪藏海正在被青铜化的手腕。
香暗茶的实体化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她的脸庞依旧模糊,但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汪藏海的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叹息:“青铜门之后,从来没有真正的长生……那里,只是所有不朽‘执念’的囚笼!”
话音未落,那条墨蛟残魂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黑雾之躯猛地扩散开来,如同一张巨大的黑幕,瞬间吞没了整个祭坛,包括那冲天的青铜光柱,以及正在痛苦融合的赵秉文。
汪藏海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黑暗与光芒的交界处急速消散。
剧痛、冰冷、灼热……所有的感官都在离他远去。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刹那,他模糊的视线似乎穿透了重重黑雾与青铜光芒,落在了赵秉文那张扭曲的玄鸦面具上。
面具之上,一张稚嫩而熟悉的脸庞,一闪而过——那是稚奴的面容。
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意识如同漂浮在死寂海洋中的残骸,缓缓凝聚。
汪藏海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一片模糊。
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每一寸骨骼都在呻吟。
他仅存的力气让他微微转动了一下头部,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地面。
那里,地砖上,由他的血激活的星图依旧残留着淡淡的青铜色光芒,虽然黯淡了许多,却并未完全消失。
而他的视线,最终凝固在了星图上那个曾经被赵秉文的鬼玺所指的缺口之上。
那个缺口,此刻在幽暗中,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散发着无言的吸引与未知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