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半是兵法、半是玄学的“歪理”,倒是让秦明远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自负武勇,但也并非鲁莽无知之辈。来之前,他也曾听闻过江南道这些邪教妖人的诡异手段,知道不能完全以常理度之。
宋濂见状,也在一旁打圆场道:“秦将军,苏都指挥使所虑,亦不无道理。那‘往生莲社’行事诡秘,其妖塔之内,必有重重机关陷阱和歹毒邪术。我等当务之急,是先摸清其虚实,再图万全之策。苏都指挥使此计,虽行险,却也不失为一个……嗯,出奇制胜的法子。”
秦明远沉默片刻,终于冷哼一声,道:“也罢!既然宋少卿和苏都指挥使都如此说,末将便暂且依你们之计行事!不过,末将丑话说在前面,若因此计贻误战机,或让我‘破魔营’的弟兄们平白折损,末将……定会向圣上如实禀报!”
苏时雨心中暗道:“尽管去告!反正老子这官也是白捡的,大不了不干了!”
面上却依旧笑道:“秦将军但请放心。若计划有失,一切罪责,由下官一力承担。”
接下来的半日,三方就“引蛇出洞”计划的细节,进行了反复的商议和调整。
秦明远虽然对苏时雨的“奇谋”不以为然,但对其提出的利用“九转还魂草”和“观音庙”作为诱饵,以及“明松暗紧”的布防策略,倒也没有太多异议。他只是坚持,一旦敌人现身,必须由他麾下的“破魔营”作为主攻力量,务求一击必杀。
苏时雨和宋濂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为了让秦明远对“破魔营”的战力更有信心,也为了让苏时雨和宋濂“开开眼界”,秦明远特地在县衙外的校场上,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破魔营”战技演练。
只见那些“破魔营”的骑士,不仅骑术精湛,弓马娴熟,他们所用的兵器甲胄,也与寻常军士大相径庭。
他们的箭矢箭头,似乎都淬炼过朱砂或银粉,在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们手中的钢刀盾牌之上,也隐约可见一些用特殊颜料绘制的符文图案。
在演练一种特殊的合击阵法时,数十名骑士同时发出一阵低沉的、富有节奏的呼喝之声,他们身上的甲胄竟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如同烈日般的阳刚气息,让站在一旁观摩的苏时雨,都感到怀中的“静心墨”微微一颤,似乎对这股气息有些……“不适”?
“秦将军这‘破魔营’,果然名不虚传!”宋濂抚掌赞道。
苏时雨心中也是暗暗称奇。看来,朝廷对付这些妖邪之物,也并非全无准备。有这支精锐之师在,他这次“引蛇出洞”的计划,成功的几率,或许……真的能大上几分?
当然,他依旧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
当晚,夜黑风高。
苏时雨“卧病在床,危在旦夕,急需九转还魂草救命”的消息,以及“孙道邈老先生己查明九转还魂草藏于城南观音庙”的“绝密情报”,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悄然传遍了宁国县的某些阴暗角落。
县衙之内,灯火通明,但巡逻的守卫,却比往日稀疏了不少,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而在那早己荒废的城南观音庙,以及县衙库房的西周,一张由“破魔营”精骑和宁国县衙捕快共同编织的天罗地网,己经悄然张开。
苏时雨依旧坐镇孙县令府上的“病榻”之上,手中紧握着那块冰凉的“静心墨”,凝神屏息,等待着……鱼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