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那场简短而压抑的觐见,如同沉重的铅块,死死压在宁川的心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白!马·书.院¢ +醉\新/蟑-踕/耕*新\哙¨
回到将养院那间充斥着苦涩药味的厢房,他紧闭门窗,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声响,却隔绝不了脑海中反复翻腾的画面:
皇帝萧胤那透着不健康潮红却又眼袋深重、眼神涣散的面容;崔元礼如同毒蛇般冰冷刺骨的斥责;大皇子萧景琰温和却如同镜花水月般的承诺;以及太医院老御医那句如同最终判决般、彻底掐灭他希望的“太医院并无此药”!
连这汇聚了天下奇珍、象征着帝国至高权力的皇宫深处都没有赤阳草?妹妹宁溪……那苍白如纸、在苦水镇陋室中与寒骨症苦苦抗争的孱弱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那仅剩不足三个月的生命倒计时,像一柄悬在头顶、寒气森森的利剑,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在宁川的心尖上狠狠剜下一刀。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床沿上,右肩传来的撕裂剧痛让他眼前骤然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但这钻心的痛楚,却也如同闪电般刺破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混沌!
不能放弃!绝不能!
皇宫没有,不代表普天之下都没有!那个在济世堂有过一面之缘、气质不凡的紫衣女子曾说过,“天启城或许有”!济世堂那位老掌柜当时欲言又止、讳莫如深的神情……
这些模糊的线索,如同黑夜中遥远的星火,再次微弱地闪烁在宁川濒临崩溃的意识边缘。
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挣脱这如同华美牢笼般的将养院!必须亲自去寻!去问!去翻遍天启城的每一个角落,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渺茫的希望!
什么昭武校尉的官身,什么御赐的黄金宅邸,在妹妹宁溪摇摇欲坠的生命面前,都轻如尘埃,不值一提!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强忍着右肩的剧痛,开始盘算如何避开守卫、或者干脆强行闯出这牢笼般的院落时,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l^a/o′k.a.n·s/h*u+.`c+o!m_
“宁校尉?可方便?”
门外传来沈墨那熟悉而沉稳的声音。
宁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右肩火烧火燎的疼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
“沈将军请进。”
沈墨推门而入,带来一股清冷的空气。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宁川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庞,以及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尚未褪尽的绝望与一丝近乎偏执的倔强,心中了然。
他走到床边,拉过一张圆凳坐下,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审视:
“宫里的事,我己尽知。宁校尉,你救妹心切,情有可原,本将亦能体谅。然则,殿前陈情,首言索药,终究是有些……逾矩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老成持重的规劝,并无太多苛责之意,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宁川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辩解。
此刻,任何关于“规矩”、“逾矩”的说辞,在他心中都激不起半点涟漪。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赤阳草!
沈墨看着他的反应,继续道:
“所幸大殿下仁厚,及时出言转圜,陛下也未深究,你的封赏依旧保留。大殿下的承诺,虽非立时兑现,但总归是一线生机。你且安心在此将养,静候佳音便是。杨大人那边……”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在宁川脸上停留片刻,捕捉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对你此番铁脊关血战之功评价极高,昭武校尉的职衔,兵部不日便有正式文书下达。待你伤势稳固,杨大人必当委以重任,前程不可限量。′精~武_暁?税-惘? -唔¨错+内′容!”
前程?不可限量?这些字眼在宁川听来,空洞得如同隔世的回音。
他现在只关心眼前那根救命的稻草。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沈墨,眼神中充满了刻不容缓的焦灼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恳求:
“沈将军,宁川一介粗鄙武夫,不懂朝堂规矩,亦无心高官厚禄,心中所念,唯舍妹性命尔!若大殿下处真有赤阳草消息,宁川万死难报其恩!若……若无……”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
“恳请将军,待我伤势稍能支撑,允我告假离京,自行寻访药材!我……实在是等不起了!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的话语首白而沉重,将所有冠冕堂皇的外衣撕开,只留下一个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