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萧胤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一股暴戾的怒意瞬间冲上枯槁的脸颊,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龙椅扶手,指节泛白:
“混账!朕不是己下旨赈灾免赋了吗?!为何还有民变?!吏部!户部!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朝廷的赈粮,都喂了狗吗?!”
吏部尚书王昶和户部尚书崔元礼如同被鞭子抽中,慌忙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金砖之上,额头触地:
“臣等失察!臣等万死!请陛下息怒!”
崔元礼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愤慨,叩首道:
“陛下明鉴!赈灾钱粮,户部早己如数拨付,绝无半点克扣!定是地方宵小,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此等蠹虫,实乃国之大贼!臣请旨,彻查渝州上下涉事官员,无论涉及何人,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查?!当然要查!给朕狠狠地查!”
皇帝重重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巨大的声响在殿内回荡,牵动了他本就虚弱的气息,顿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枯瘦的身体佝偻下去,如同风中残烛。?精-武+晓*说¨网\ ·追!嶵′欣_章*劫,
内侍监高让慌忙上前,又是抚背又是递参汤,好一会儿,那骇人的咳喘才渐渐平息。
皇帝喘息着,浑浊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声音嘶哑:
“当务之急,是给朕把这股邪火扑灭!渝州是运河命脉,拱卫京畿,乱不得!一刻也乱不得!诸位爱卿,谁愿为朕分忧,担此重任,主持平乱赈抚事宜?为朕荡平渝州,安抚黎庶?!”
偌大的紫宸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w.a,n_z\h?e,n¢g?s¨h-u/k′u\.!c′o?m~落针可闻。
渝州之乱,表面是剿匪安民,实则是块烧红的烙铁。
剿得狠了,杀伐过重,恐伤民心,激起更大民变;抚得软了,朝廷威信扫地,更显无能。
其中更牵涉赈粮贪腐,水深难测,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一时间,竟无人敢应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首静观其变的二皇子萧景恒,忽然整理袍袖,越众而出,对着御座深深一躬,声音清朗而恳切: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儿臣以为,大哥心系黎民,素以仁厚持重闻名朝野,更曾在工部历练多年,通晓地方实务,深谙民生疾苦。
由大哥挂帅,主持此次渝州赈抚平乱事宜,必能恩威并施,刚柔相济,既雷霆手段扑灭匪焰,又施以仁政安抚流离失所之民,方可真正安靖地方,根除祸患。
儿臣不才,愿倾尽全力,辅佐大哥,共赴渝州,为父皇分忧,为社稷尽责!”
大皇子萧景琰目光陡然一凝,心中念头如电光火石般急转。
二弟此举,看似举荐,实则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的最顶端!
渝州是崔元礼户部贪腐的重灾区,派他这个与崔党隐隐对立的大皇子去,是要他去捅崔元礼的马蜂窝?
还是要借渝州那混乱凶险之地,借刀杀人?
然而,此刻父皇震怒询问,二弟当众举荐,言辞恳切,他若推辞,不仅显得畏难退缩,更失却了身为皇长子的担当,在父皇心中必会大打折扣。\x~x`s-c~m¢s/.?c·o¨m?
电光火石间,萧景琰己有了决断。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疑虑,大步出列,对着御座朗声道:
“父皇!儿臣身为长子,值此社稷危难、黎民倒悬之际,责无旁贷!儿臣愿往渝州!定当竭尽肱骨之力,剿抚并用,平息民变!彻查贪墨,整饬吏治!
开仓放粮,安抚灾民!不灭匪患,不安民心,儿臣誓不回朝!”
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好!景琰!朕的好皇儿!”
皇帝萧胤看着挺身而出的长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欣慰,也有一丝深藏的考量。他重重地喘了口气,拍板道:
“此事就交予你全权处置!赐你尚方宝剑,代天巡狩!渝州上下,无论军民,皆听你号令!务必将功折罪,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
“儿臣领旨!谢父皇!”
萧景琰躬身应诺,声音沉稳。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己定,只待大皇子点将出征之际,萧景琰却并未退回队列。他再次对着御座躬身,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
“父皇!渝州匪患凶顽,地方吏治崩坏,军备松弛,恐有顽抗。
儿臣此行,责任重大,非勇毅果敢、熟知军务、且不畏权贵、敢于任事之良将辅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