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宁校尉出来了!刑部把他放了!听说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就放人了!”
李崇山坐在灯下,闻言神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他放下手中的兵书,看向一脸错愕又庆幸的赵铁山,缓缓道:
“铁山,看到了吗?这便是帝都的规矩。宁川打了郑泰的儿子,却能毫发无损地从刑部出来,不是因为他占理,也不是因为老夫或者你递上去的奏折有多大用。”
“那是因为什么?”
赵铁山不解。
“因为崔元礼压下了郑泰”
李崇山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世事的睿智:
“更因为,宁川明日要随大殿下出行。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想节外生枝。崔元礼不想,刑部那几位更不想得罪即将离京的大殿下”
他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
“刑部尚书陈文远,是个老滑头,明面上虽不属任何一派,但近年来对大殿下多有示好。
左侍郎周伯安是崔元礼的门生,右侍郎吴启明则与杨大人有些旧谊。
今日之事,想必是陈文远发了话,周伯安得了崔元礼的暗示,吴启明乐得顺水推舟,才有了这雷声大雨点小的结局。杨大人那边……想必也是看透了此节,才按兵不动。”
赵铁山恍然大悟,随即又愤愤不平:
“那……那宁川这顿惊吓就白受了?溪丫头就白被欺负了?”
李崇山摇摇头:
“白受?不。这是一堂最生动的课。它在告诉宁川,也告诉你我,在这天启城,匹夫之勇,只能解一时之气。真正的力量,源于何处?源于你站的位置,源于你背后站着谁。
杨大人之前拉拢他,他未置可否。经此一事,想必这孩子,该明白一些道理了。”
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渝州……或许对他来说,既是险境,也是机遇。就看他能否把握住了。”
宁川回到槐荫巷的小院,院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入,只见宁溪和张婶、吴妈都守在庭院里,看到他安然归来,宁溪立刻哭着扑进他怀里,张婶也抹着眼泪连声念佛。
安抚好惊魂未定的家人,宁川独自站在老槐树下,望着满天星斗。
刑部的半日游,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他心中残存的某些天真。
力量……位置……靠山……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明日,渝州。
那里或许没有帝都的暗箭,却有更首白的刀锋。
而这一次,他不仅要活着回来,更要攥住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