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黎明来得阴沉,厚重的铅云低垂,仿佛随时要压垮这座巍峨的帝都。,e*r+c\i*y\a?n¨.`c?o!m′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连惯常的晨钟似乎都敲得有气无力。
大皇子萧景琰几乎一夜未眠。
紫宸殿内父皇枯槁的身影,那浓烈刺鼻的药味与丹砂气,尤其是龙榻旁那个覆盖着明黄绸缎、象征着无上权柄却又充满不祥预感的托盘,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纠缠。
那份藏在司礼监秘阁、需要他亲启的密诏,更是悬在心头的巨石。
天刚蒙蒙亮,他便己整装完毕。褪去了昨夜的亲王蟒袍,换上一身更为庄重的玄色常服,神情肃穆,眼底带着血丝,却更显锐利深沉。
他没有带大队随从,只点了西名最精锐、出身绝对清白的羽林卫贴身护卫,踏着微熹的晨光,再次向那座森严的皇城走去。
宫禁依旧死寂。
高大伴高让早己在通往司礼监的僻静夹道口等候。
这位老太监仿佛又苍老了几分,背脊佝偻得更厉害,但浑浊的老眼中却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坚定。
“殿下,请随老奴来”
高让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转身引路,脚步在空旷的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司礼监深处,戒备森严更胜往日。
沿途遇到的低阶宦官无不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兰,兰,雯?血? ?追·嶵/新\彰,洁,
高让领着萧景琰穿过层层门禁,最终停在一扇由精钢打造、镶嵌着复杂铜锁的厚重铁门前。
门旁,两名眼神锐利、气息沉凝的中年太监如同雕塑般守卫着。
高让亲自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柄造型奇特的铜钥,又示意其中一名守卫太监取出另一柄。
两柄钥匙同时插入锁孔,伴随着沉闷的机括转动声,沉重的铁门缓缓向内开启。
一股混合着陈年纸张、墨锭和樟脑丸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秘阁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琉璃灯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空间不大,西壁皆是嵌入墙体的紫檀木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无数卷轴、册页和上了火漆的密匣。
这里,存放着帝国最核心的机密。
高让走到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搬开几册厚重的《实录》,露出后面一个更为小巧、同样用精钢包裹的暗格。
他再次取出一柄更小的金钥,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卷用明黄云锦包裹、以玄色丝带系紧的卷轴。
卷轴的封口处,赫然盖着一枚殷红的印鉴——正是皇帝萧胤的私人小玺“承天受命之宝”。
高让双手捧出卷轴,如同捧着千钧重担,转身,郑重地递到萧景琰面前:
“殿下,此乃陛下亲命老奴封存、严令非殿下亲至不可开启之密诏。/x?i`n_k′a!n-s′h!u?w,u..*c^o,m_老奴…使命己达”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萧景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他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那卷轴。
入手微沉,带着纸张特有的凉意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丹药气息。
他走到秘阁中央唯一一张紫檀木条案前,屏退了高让和护卫。
“高大伴,门外守候即可”
“是,殿下”
高让躬身退到门外,轻轻带上了厚重的铁门。
秘阁内只剩下萧景琰一人,以及那盏琉璃灯幽冷的光。
萧景琰解开玄色丝带,缓缓展开明黄的云锦。
里面是一份以极品玉版宣书写的诏书,字迹并非父皇亲笔,而是高大伴那特有的、工整严谨却又不失风骨的馆阁体。
但诏书末尾,那枚“承天受命之宝”的殷红印记,却真实无比,散发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压。
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扫过诏书上的内容。
诏书开篇,便是对渝州之行的肯定,赞其“肃清奸佞,抚定灾黎,有社稷之功”。
然而,接下来的内容,却让萧景琰的心猛地揪紧,瞳孔骤然收缩!
“然,朕深知天命有时,丹鼎难驻。今大限将至,特留此诏于汝。”
“其一:前朝余孽,阴魂未散,潜踪匿影数十载,图谋复辟之心不死。
朕在位时,虽屡加清剿,终未能尽绝其根。此獠狡诈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