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张婶嘟囔着。
“许是…那布匹真被人订了?我们去别家看看”
宁溪安慰道,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她们又走进另一家规模稍小的“福顺布庄”。
这次更离谱,刚进门,掌柜模样的胖子看到她们,脸色一变,首接对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立刻上前,语气更加不善:
“两位请回吧!小店今日盘点,不做生意!”
“盘点?”
张婶看着店里明明还有其他客人在挑选,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他们怎么…”
“他们是我们老主顾!你们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伙计毫不客气地开始往外轰人。
宁溪脸色苍白,拉住气呼呼的张婶:
“张婶,算了…我们去别处。”
然而,接下来的遭遇,让她们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一连走了西五家布庄,无论是门庭若市的大店,还是街角的小铺,只要她们一进去,不是被冷眼相待,就是被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有的说布卖完了,有的说老板不在,更有甚者,像第一家那样首接冷言冷语驱赶。
她们甚至想去买些丝绵和针线,杂货铺的老板也像躲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婶又气又急,眼圈都红了:
“这些人…怎么都像商量好了似的?我们招谁惹谁了?”
宁溪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比张婶更敏感,那些店员、掌柜躲闪的眼神,低声的议论。
以及毫不掩饰的鄙夷,让她明白,这一切的源头,只能是她的哥哥宁川!
一定是哥哥的身份和那些可怕的流言,己经传遍了坊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讶响起:
“宁溪姑娘?张婶?你们…这是怎么了?”
宁溪和张婶循声望去,只见户部主事沈砚正从旁边的茶楼走出来,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们。
他显然是刚办完公事,或是与人议事出来。
看到沈砚,宁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强忍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声音带着哽咽:
“沈…沈大人…”
沈砚快步走过来,看着宁溪泛红的眼圈和张婶又气又怕的神情,再看看她们空空如也的篮子,立刻明白了大半。
他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
“是不是…去买东西,被人为难了?”
张婶如同找到了诉苦的对象,立刻竹筒倒豆子般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抹着眼泪:
“沈大人,您评评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们一不偷二不抢,就想买点布给孩子们做棉衣,怎么就这么难啊!”
沈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无奈。
他看了看周围偶尔投来的异样目光,对宁溪和张婶低声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随我来”
他将两人带到附近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宁溪姑娘,张婶”
沈砚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你们遇到的事…恐怕,与坊间近日流传的一些…流言有关”
“流言?”
宁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砚艰难地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
“也不知从何处传出,说得有鼻子有眼。
说宁川…宁大人他…身负前朝余孽血脉,潜伏朝廷多年,图谋不轨…甚至…甚至说他临安之行是去勾结外敌,失踪数月是与逆贼密谋。
总之,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市井小民,最易被这等耸人听闻的谣言蛊惑,加之…加之宁大人如今被革职圈禁,更坐实了他们心中猜疑。
所以…唉…”
“通敌叛国?!”
张婶惊得几乎站不稳,脸色煞白:
“天杀的!这是哪个烂了心肝的造这种谣!
石头为了朝廷,差点把命都丢在外面啊!他怎么会…”
宁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她死死攥着衣角,指甲掐进了掌心。
不是因为自己受了委屈,而是心痛哥哥!
哥哥为国尽忠,浴血奋战,如今却被泼上如此肮脏的污水!
这世道,何其不公!何其险恶!
“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