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给的尺寸、形状都照着图来了!可这玩意儿一浇铸,不是缩孔就是开裂!根本挂不住力!”
“斜拉索要是靠这玩意儿固定,谁踩上去都得填河!”
“是不是炉温不够?”一个年轻铁匠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嘶声喊道。
“放屁!老子烧铁一辈子,这炉温熔你都够了!”掌炉的老师傅脖子青筋暴起,指着炉膛里翻滚的金红色铁水怒吼。
“那…那会不会是咱们这墨麟城的铁料杂质太多…”又有人小声嘀咕。
“元帅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嘈杂的工坊瞬间一静,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沈峰在步星和狄不过的簇拥下快步走入,玄色衣袍在热浪中纹丝不动。
“元帅!”
陈老栓如同见了救星,几步抢上前,指着模具里那块丑陋的废铁,声音都带了哭腔,“您看!这扣环根本铸不出来啊!尺寸太精细,受力要求又高,咱们这土法…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满是自责和无力。
沈峰没说话,走到模具台前,俯身仔细查看那块冷却变形的金属胚件,又伸手掂了掂旁边图纸上标注的所需材料厚度。
炽热的环境里,他的眼神却异常冷静锐利。
“是冷却方式不对。”沈峰直起身,声音清晰地穿透工坊的嘈杂。
“冷却?”陈老栓和一众工匠都愣住了。
“对。”沈峰拿起旁边一根铁钎,在地上迅速勾画,“你们用石模浇铸,浇满后让其自然冷却,对不对?”
众人茫然点头。
祖祖辈辈不都这么干的?
“问题就在这里。”
沈峰手中的铁钎点在草图上一个关键节点,“这扣环壁薄且结构复杂,各处厚薄不均。自然冷却时,薄的地方冷得快,硬而脆;厚的地方冷得慢,还在收缩。一里一外,应力不均,薄处自然被拉裂,厚处收缩挤压形成砂眼缩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若有所思的陈老栓:“要解决,就得让它‘均匀’地冷下来,尤其要让厚实部分的冷速追上薄壁部分。”
“均匀…追上?”工匠们面面相觑,这说法闻所未闻。
“用埋沙法!”
沈峰斩钉截铁,“浇铸完成后,不要等它自然冷却,立刻将整个带着铸件的模具,埋入干燥、细密的温沙里!”
“沙子要覆盖严实,尤其是厚实的部分,多埋深些!利用沙子的保温性和缓慢散热,强行给厚实部分减速,给薄壁部分保温!”
“让整件东西慢慢、均匀地冷却下来,应力自然就平衡了!”
一席话,如同拨云见日!
陈老栓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猛地一拍大腿:“妙!妙啊!沙埋散热,厚处埋深点‘捂一捂’,薄处浅点让它慢点凉…这样里外就能同时冷却了!”
“元帅真乃神人也!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以沙控温’的法子!”
他激动得胡子都在抖,转身冲着还在发愣的工匠们大吼:“都听见没有?!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干沙!要最细的河沙!”
“炉子别停,下一炉铁水听我号令!浇铸完立刻埋沙!”
“是!”工匠们如同打了鸡血,轰然应诺。
工坊内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抬沙的、整模的、检查炉火的,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再看向沈峰时,那眼神已不仅是敬畏,更添了高山仰止般的由衷钦佩。
元帅不仅懂打仗,连这最深的铸造门道也如掌上观纹!
沈峰对步星微微颔首:“盯紧这里。埋沙时间、启模时机,让他们自己把握。”
步星满脸振奋:“老大,放心!”
沈峰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喧嚣灼热的工坊。
冷冽的风雪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他下意识地望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重重风雪,落在那栾河断桥处。
有了这批精钢扣件,那横跨天堑的斜拉索,便能真正化为贯通生路的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