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的光晕,非但没有驱散黑暗,反而将台阶和两侧石壁的凹凸阴影拉扯得更加扭曲诡异,如同通往地狱的甬道。
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一道惨白的光束刺破黑暗,在浮动的尘埃中形成一道清晰的光柱。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恐惧,扶着冰冷潮湿的石壁,一步步向下走去。
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神经上。台阶似乎没有尽头,只有越来越浓重的阴冷和那股挥之不去的复杂气味。越往下,那丝若有若无的腥甜味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不祥的气息。
终于,脚下变成了平坦的水泥地。酒窖到了。手电光扫过,巨大的空间在黑暗中延伸,光线所及之处,是一排排高耸的、落满灰尘的橡木酒架,上面空置了大半,只有少数几瓶深色酒瓶像沉睡的墓碑般矗立。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沉重的湿气,压得人喘不过气。灰尘在光柱里狂乱地飞舞。
沈微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她举着手机,光束谨慎地扫过地面。光线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移动,突然,她停住了。呼吸骤然一窒。
就在靠近酒窖中央的空地上,厚厚的灰尘层上,有几道极其清晰的、被某种重物拖拽过的痕迹!痕迹很新,灰尘被粗暴地刮开,露出下面颜色稍深的水泥地面,形成几条并行的、宽约半米的“轨道”。这些“轨道”从酒窖深处某个黑暗的角落延伸出来,一直通向……酒窖另一侧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被铁栅栏封住的方形通风口!
那通风口的位置很低,几乎贴近地面。栅栏锈迹斑斑。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沈微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裹尸袋!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在尖叫!陆凛拖着裹尸袋的画面和眼前的痕迹瞬间重合!他就是从这里,把那些“东西”拖向那个通风口处理掉的!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到那几道拖痕前,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那粗糙的地面,却又在最后一刻缩了回来,仿佛那痕迹带着灼人的剧毒。光线沿着痕迹移动,指向那个黑暗的角落。她猛地将光束射向那里——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杂物:破损的空木箱、废弃的酒桶箍圈、几根锈蚀的水管。光线仔细扫过地面,在那些杂物旁边的水泥地上,她发现了几点深褐色的、已经干涸的圆形印记,边缘不规则地晕开。像……滴落的血迹!旁边还有一小片颜色更深的区域,像是被液体反复浸染过,同样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深褐色。
沈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她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吐出来。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四肢百骸。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光束顺着拖拽痕迹的指向,最终定格在那扇低矮的通风口铁栅栏上。
那铁栅栏似乎……有点歪斜?右下角的固定螺栓不见了,留下一个空洞,使得那一角向外微微翘起,与墙壁之间出现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嗡——嗡——
在死寂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酒窖里,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声如同惊雷炸响!沈微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手机差点脱手摔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来,惨白的光束随着她颤抖的手在墙壁上疯狂晃动。屏幕亮着,幽光照亮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是一条短信。发件人:陆凛。
内容只有冰冷的两个字:
【在哪?】
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沈微的瞳孔。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无处不在的监控!无处不在的眼睛!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抬头,神经质地扫视着酒窖高高的、布满蛛网的黑暗穹顶,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无数双冰冷的电子眼从阴影里浮现出来,死死地盯着她。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驱使着她。她手忙脚乱地想将手机塞回口袋,动作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僵硬变形。就在她低头、视线不经意扫过通风口下方那道缝隙的瞬间,一点极其微弱的、异样的反光猛地刺入了她的眼帘!
在那道狭窄的、布满灰尘的缝隙边缘,紧贴着冰冷的水泥地面,似乎卡着什么东西。很小,很细,颜色在昏暗光线下难以分辨,但那点微弱的反光却异常突兀。
是什么?遗落的证据?
求生的本能和强烈的好奇心在脑中激烈交战。陆凛的短信如同催命符,但那个东西……也许是唯一能指向真相的实物!
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