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窗外狰狞的闪电骤然劈开夜幕,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他英俊却写满痛苦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浓重的自我厌弃几乎要满溢出来。“他说的…不全错。”
他抬起自己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曾经操控着庞大的商业帝国,也曾在黑暗中沾染过无法彻底洗净的鲜血。他摊开手掌,像是在凝视掌心看不见的纹路,又像是在展示某种无形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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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手,”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在‘曼陀罗’的时候…执行过命令。即使目标该死,即使是为了活命,为了找到机会反抗…它沾的血,是真的。”他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深深的阴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我骗过你,利用过你,用最极端的方式把你绑在身边…为了复仇,为了摧毁那些阴影,我做过的事,和深渊里的恶魔…有多少区别?”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绝望和恐惧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缠住沈微的心。
“这样的我…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一个手上沾满血腥的杀人犯…”他凝视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濒临崩溃的颤音,“真的…配拥抱你吗?配拥有现在的阳光和…你吗?”
“配拥抱你吗?”
这五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带着记忆深处冰冷的雨水和裹尸袋的腥气,狠狠劈开了沈微脑海中的闸门。
时间骤然倒流,拉回那个她人生彻底颠覆的雨夜。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衫,她躲在暗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几乎炸裂,眼睁睁看着陆凛——她名义上尊贵无匹的丈夫,她午夜梦回唯一的暖光——将沉重的裹尸袋拖向别墅深处的禁地。白布掀开,露出的那张脸,是烙印在她灵魂最深处、十年血仇的狰狞面孔!那一刻,天崩地裂。而陆凛,如同从地狱里走出的修罗,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和浓重的血腥味,悄然出现在她身后,低沉的声音像毒蛇钻进她的耳膜:
“杀人犯的体温,配拥抱你吗?”
那晚的质问,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由谎言和鲜血筑成的万丈深渊。她曾在那深渊边缘摇摇欲坠,无数次怀疑这双拥抱过她的手臂,是否也曾冷酷地折断过他人的脖颈;这具温暖过她的胸膛,是否也包裹着一颗被黑暗彻底侵蚀的心。
十年血仇,以最扭曲的方式被揭开。他是复仇的使者,还是嗜血的恶魔?他是将她宠入骨髓的丈夫,还是步步为营的猎人?这些问题,曾如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的灵魂。
而此刻,同样的质问,再次从陆凛口中说出。不再是当年带着掌控和试探的冰冷,而是浸透了自我放逐的绝望,是灵魂被自我审判撕裂后流出的、滚烫而苦涩的血。
沈微的眼泪瞬间决堤。不是恐惧,不是怨恨,是铺天盖地的心疼,像汹涌的海潮瞬间淹没了她。
她看到了更多。
她看到在废弃工厂的钢筋铁骨间,他如天神降临,为她挡下致命的偷袭,鲜血染红了他昂贵的西装,他倒下的瞬间,眼神依旧死死锁住她的方向,确认她的安全。
她看到在营救沈月的天台,枪林弹雨,硝烟弥漫。陆振山狰狞地将枪口对准惊恐尖叫的沈月,陆凛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暴露在狙击手的射界下,用身体作为盾牌扑向沈月。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留下深可见骨的灼痕,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死死护住怀中失而复得的妹妹,嘶吼着让沈微快走。
她看到在霍华德那座如同地狱入口的末日堡垒深处,那个老恶魔“v”狞笑着将枪口对准她,扣动扳机的瞬间,是陆凛用快得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将她扑倒,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擦着她的头皮掠过。他抱着她在布满碎玻璃和瓦砾的地面翻滚,用自己的背脊承受了所有的撞击,护得她毫发无伤。·比?奇¢中\文.徃/ ^勉¨沸¢跃/黩,当他抬起头,额角被划破,鲜血顺着深刻的眉骨蜿蜒而下,那双凝视她的眼睛里,只有失而复得的巨大恐慌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还有太多太多。每一次他不动声色的保护,每一次他不动声色地替她挡开来自暗处的恶意,每一次在她崩溃边缘时,他沉默却强硬的支撑……那些她曾以为是控制、是占有的行为,在真相的滤镜下,剥开了扭曲的外壳,露出了内里最笨拙却也最滚烫的守护。
那些沾血的过往,那些行走在刀锋上的黑暗岁月,不是为了沉沦,而是为了挣扎着爬向有她的光明!他选择成为她的刀,她的盾,选择背负着深渊的枷锁,也要为她劈开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