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恒温保险柜无声滑开,冷白的光线倾泻而出,照亮了内部寥寥几件物品。,6/1′k^s¨w′.`c\o′m,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皮革与防锈剂混合的微凉气息,一种属于陆凛的、掌控一切却又带着隐秘气息的味道。沈微站在柜前,目光精准地落向角落那个深蓝色丝绒盒子——它安静地卧在那里,像一颗沉睡了太久的心脏。
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意,她轻轻掀开盒盖。没有珠光宝气的炫目,只有两枚小小的、被岁月磨去锐利光泽的旧发卡,静静地躺在丝绒的凹陷里。
一枚是她的。简单的白色树脂材质,边缘圆润,曾经镶嵌水钻的位置只剩下几个微小的凹坑,像凝固的泪痕。它曾被火焰舔舐过,被浓烟熏染过,边缘残留着一点难以彻底洗净的、暗沉到发黑的印记——那是十年前吞噬了她整个世界的血色之夜,唯一未被彻底焚毁的遗物。
另一枚,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款式,同样的材质,同样磨损的痕迹。只是它更冷,更硬,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陌生感。它来自那个雨夜,从十年前残忍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口袋里滑落,被陆凛当作“证据”交给她,随后又被他不动声色地收回。它曾是她眼中陆凛深不可测、亦正亦邪的冰冷注脚,是她猜忌与恐惧的实体象征。
两枚发卡,一枚浸透她失去的血泪,一枚沾染她认定的罪证。它们并置在这冰冷的保险柜深处,无声地诉说着纠缠了十年的血仇、谎言、猜忌,以及那在荆棘丛中挣扎生长、几乎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爱意。
沈微的心跳在寂静中擂鼓般震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那些尚未完全结痂的伤疤。灭门那晚的灼热与窒息感、雨夜别墅地下室裹尸袋的惨白、陆凛那句“杀人犯的体温,配拥抱你吗?”的低沉质问、无数次在爱与怀疑边缘的撕扯……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两枚小小的发卡串联起来,汹涌地冲击着她的神经。
她伸出手,指尖悬停在属于她的那枚发卡上方,冰凉的丝绒触感从指腹传来。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带着血痕的旧物时,一只骨节分明、带着熟悉温度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稳稳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陆凛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包裹而来,驱散了地下室的阴冷,却驱不散此刻弥漫在两人之间那份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凝重。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脊骨。
“别碰。”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得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紧绷。那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命令式冷硬,反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恐惧的颤抖。覆在她手背上的掌心,温暖依旧,却带着一层薄薄的冷汗。
沈微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胶着在那两枚发卡上。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幽灵,却又带着一种穿透十年迷雾的执拗:“为什么?陆凛。十年了,这枚发卡…为什么还在你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在滚烫的烙铁上艰难行走,“还有…另一枚。它们在这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力道之大,让她指节微微泛白。她能感觉到陆凛的身体瞬间僵硬,那沉稳的心跳似乎也漏跳了一拍。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无限蔓延,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许久,久到沈微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以为这沉默将是他们之间永恒的隔阂时,陆凛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紧绷,而是像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嘶哑、干涩,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疲惫,那是她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脆弱。′1+4?k,a^n?s?h*u/._c!o~m?
“那天晚上…我就在附近。”他艰难地开启尘封的记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裂出来的,“组织…‘曼陀罗’派给我的任务,是协助‘清理’你父亲,因为他掌握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关于‘圆桌会’,关于‘v’…关于那个庞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机器。”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对抗那汹涌而来的血腥画面,“我…我拖延了时间。我想给你们…至少给你和你妹妹…争取一点逃生的机会。我拼命赶过去…想阻止,或者…至少…”
他的声音哽住了,覆在沈微手背上的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颤抖透过肌肤,清晰地传递到沈微的心尖,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少年陆凛,或许还未完全被黑暗同化,带着一丝挣扎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