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踏进玄关时,别墅里正上演着每日一次的“交响乐”。?萝~拉(§?小e#说??/ |§更§新e?>最\~全#
婴儿房方向传来的,是陆念微小魔王中气十足的嘹亮哭声,穿透力极强,饱含着对这个世界“奶迟了半分钟”的强烈控诉。紧接着,是沈月又急又心疼的安抚声:“哦哦哦,念念不哭不哭,小姨抱抱,我们的小宝贝饿坏了是不是?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期间还夹杂着保姆李婶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温奶器运作的轻微嗡鸣。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和婴儿沐浴露的暖甜气息。
陆凛冷峻的眉眼,在踏入这片属于他的、喧闹却温暖的灯火时,便不由自主地融化了。他脱下沾着夜露寒气的大衣递给迎上来的管家,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那声音的源头。
婴儿房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沈月正抱着哭得小脸通红的念念,一边颠着一边原地转圈,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李婶端着温好的奶瓶,小心翼翼地试图找准时机塞进那张嚎啕大哭的小嘴里。
“让我来。” 陆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奇异地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沈月如蒙大赦,赶紧把怀里这个烫手山芋——或者说,她心尖上的小肉团——递过去:“哥你可算回来了!念念今天脾气特别大,怎么哄都不行,肯定是想爸爸了。”
陆凛动作娴熟地接过女儿,那小小的、柔软的身体一落入他宽厚稳当的臂弯,奇迹般地,哭声的峰值似乎就降下去了一点。他调整姿势,让念念的小脑袋舒服地枕在他臂弯里,另一只手接过奶瓶,温热奶嘴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的嘴唇。
“好了,念念,” 他的声音放得极低,几乎是贴着女儿的小耳朵,带着一种与他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截然不同的、近乎笨拙的温柔,“爸爸回来了。不哭了,吃饭。”
或许是熟悉的气息和声音起了作用,或许是终于等到了“粮草”,陆念微抽抽噎噎地停止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小嘴下意识地开始吮吸。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小家伙满足而急促的吞咽声。
沈月夸张地松了口气,瘫坐在旁边的沙发椅上:“我的天,耳朵都要聋了。哥,还是你有办法。”
陆凛没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怀中用力吃奶的女儿。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他平日里的冷硬轮廓柔化了许多,眼底深处翻涌的暗沉似乎也被这小小的生命暂时驱散。他伸出食指,极其轻柔地蹭掉女儿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沈微就是在这片初歇的“风暴”后走进来的。她穿着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长发松松挽着,脸上带着一丝倦意,但眼神清亮。她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女儿的陆凛。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高大的身影被灯光拉长,笼罩着怀里那小小的一团。他低垂着头,目光胶着在女儿脸上,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怀抱着整个世界最珍贵的宝物。这幅画面,无论看多少次,都能瞬间击中沈微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是她的丈夫,她女儿的父亲,是那个愿意为她颠覆黑暗、如今正笨拙而无比认真地学习成为一个好父亲的男人。
她嘴角不自觉扬起,正要开口,视线却倏地定格在陆凛的眉宇之间。
那抹极淡的、几乎被温柔神色掩盖的痕迹——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皱褶,横亘在他的眉心。像平静湖面下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外人难以解读的涟漪。·x\w+b^s-z\.?c`o,m/那不是面对女儿哭闹的困扰,也不是工作疲惫的显露。沈微太熟悉这种痕迹了。它曾在无数个暗流汹涌的夜晚,在他面对“曼陀罗”的威胁、顾议员的算计、霍华德布下的杀局时,悄然爬上他的眉峰。
那是高度戒备、被棘手难题缠住时,陆凛才会无意识流露出的印记。一种源于骨血深处、对危险和复杂局面本能的警觉与凝重。
心,微微沉了一下。那份因家庭温馨而升腾起的暖意,瞬间掺入了一丝冰冷的疑虑。他最近总是回来得稍晚,电话有时接得很隐秘,深夜书房灯亮着的时间也变长了。她曾以为只是陆氏转型期事务格外繁重,或者他还在处理“圆桌会”瓦解后的某些棘手余波。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止如此。
沈微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自然地伸手,指尖轻轻拂过陆凛微蹙的眉心,仿佛只是想替他抚平那点倦意:“累了吧?念念今天特别黏人,闹腾好一阵了。”
她的触碰让陆凛微微一怔,随即眉宇间那道细微的褶皱瞬间消失无踪。他抬眼看向她,深邃的眼底漾开真实的暖意,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累。这小家伙,力气倒不小。”